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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七转八拐,在商场地下车库停下,换了早就等着的suv,这辆车对比起来不是那么显眼。
二十分钟后,suv停在一个普通小区。
小区里的楼都很新,对面有个工业园区。上下班的时间小区里非常热闹。但虽然时时有穿一样工服的结伴而行,其它人之间并不怎么交流,个个行色匆匆。
两个人上了1栋801。
801是两室一厅,简单的装修,日常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年轻男人反锁了门,坐在沙发上,不跟齐田说话,也没有任何交流的意思,低头摆弄自己手机。似乎就打算保持这个姿势,一直等到齐田在自己面前施法招魂跳大神。
齐田默默打量四周。
窗户外头有锈钢的防护网,门是加固了的。两个房间一大一小,但除了床没有多余的东西。厨房有炉子有锅,冰箱也有吃的,看日期都很新鲜,码放得整整齐齐似乎从来没有人动过,只是放在那里备用的。
齐田试了试炉子。有燃气。开始煮东西吃。
不管怎么样,一会儿人是会生还是会死,是会倒霉还是会走运,怎么也得先吃饱了再说。并且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很容易饿。
清汤细面加两片午餐肉,几片生菜,铺两个外焦内嫩的鸡蛋,滴上两滴酱油。齐田也不管年轻男人要不要,端出来放一碗在他面前。自己蹲在沙发对面,哼哧哼哧吃面。
年轻男人瞧瞧她。
寻常的小姑娘,被人带到这种地方来,就该知道问题严重了。算不哭,心情也没这么放松的。不是生气,就是害怕。
他笑笑“你心挺大的。”,闻闻味道不错,放下手机也吃两口。
齐田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才跟着放下筷子。
年轻男人还当她要对自己说点什么,她却开口问了个八杆子打不着的问题“你说,像我这个年龄,还能上学吗?”
他一时还没能回过神:“上什么学?”
“读书”齐田很认真“我没上过小学,是不是得从小学开始,从头读起?”
年轻男人反问:“你都多大年纪了!”读小学!
齐田听不出来似地诚实回答:“我十八岁了。”
年轻男人被她堵得笑起来。
齐田认真地说“我没读过书。但是想读大学。”
之前因为时间有限,年轻男人没有详细看过齐田的资料。只大概知道,她是公司新进员工,跟各方势利没有牵扯。
其实齐田也没有什么资料可查的。公司个人资料上,她没写具体籍贯。身份证信息有限,只知道是个小偏僻地方出来的。
想到齐田的出身,年轻表情到是微不可见地缓和了一点,但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道“那你更应该好好抓住这次机会。”
齐田分辨得出,这次他的语气平淡许多,并没有讥讽的意思,反而让人觉得有一种奇怪的语重心长。
见他不再理会自己,齐田便默默蹲在茶几边上摆弄上面的笔记本电脑。
这种东西镇上她就看到过。有大的,有小的。小的能带着到处走,大的不行。
不过跟她同去镇上的婶子说,这不是好东西,只要迷上,人就完了,成天什么也不干就光坐在那儿玩,不学好了,跟吸。du一样。还说镇上好些娃娃就因为爱摆弄这个,被家里人送去‘改造’。
但齐田出来之后,也看别人用过。外头的人似乎并不十分忌惮这个东西。她感到好奇。跑到网吧里头,看别人都在上面做什么。所以知道一些大概的操作。
摆弄着电脑,不一会儿齐田就入了神。这个东西真的太神奇了。凡是你不知道的,想知道的事,它都能告诉你。
年轻男人见她这么入神,欠身看了看。发现她正在用百度搜索。似乎是想找一个跟“消”字有关的东西。一开始还觉得她打字有点奇怪,后来才发现,她差不多是在蒙。好几个字母,挨个挨个试。忙活得鼻尖上都冒汗了。
“你要搜什么?”年轻男人问,他还以为她是在搜怎么上学。
“消炎药”齐田连忙把位子让开。上学的事还能等等,这个不能等。
年轻男人虽然并不怎么热衷帮忙,还是屈尊按了几下键盘。敲下回车之后,很快就出现许很多条目。
齐田毫不吝于感激别人,对他连连称谢,趴在茶几上认真一条条看。嘴里时不时还会念出声来。但读得并不连贯,毕竟她的条件摆在那里。
年轻男人一开始,以为她遇到不认识的字也会来问自己。
但意外地是,齐田并没有总找他。
她遇到不认识的字会先空出来读后面,结合前后文联想。实在想不出来,就把那个字复制了,百度它的意思。并没有随便就向他开口。除非是那些百度结果也不能让她理解的,才会很不好意思来问他。只要是自己能解决的,她都不会去麻烦别人。
年轻男人看着她忙了大半天,忍不住放下手机“你搜这个要干什么?”
“我想看看,能不能自己做消炎药。”齐田说。
男人揉揉额角“自己做,消炎药?”她到底脑袋里是什么回路?“西药都是化学成份,严格环境下才能做成成药。”
那就是不行了。齐田垂死挣扎“如果我知道了是从什么植物里提取的,直接吃那植物……”
“那不就是中药吗”年轻男人反问“不用你琢磨,随便找个中医都能看”
齐田也揉额角,仿佛她还很为难似的。年轻男人真要被她气笑了,乜一眼她,有点搞不清楚,她到底是聪明还是傻。看看天色也不早了,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还以为她怎么也要挣扎一下。
没想到齐田一脸背水一战的表情躺下的。嘱咐他“不要吵我”,就闭上了眼睛。
古代的天才麻麻亮。
齐田一起身立刻就有下人知晓过来服侍。耐着性子梳妆完,立刻往楚则居那边过去。
徐铮到是十分上心,她的大夫一直在楚则居那边看顾。这一会儿恐怕也是累了,坐在屋子外头的檐下面打盹,几个小丫头在里面侍候。
齐田走过去,大夫就惊醒了。连忙站起身。“药能服下去了。”
药能吃得下去就是有希望。“什么时候能醒?”
这大夫就有些为难“高热能褪的话,就没事了”尽人事听天命。
齐田心急如焚但也没处使劲,默默在床边角凳坐下来,要把楚则居脸上盯出花来似的。有下人见她这样,便立刻凑过去劝慰几句。
这下人原是关小娘子遣来打听的,但看着齐田表情不好,犹豫了半天也没敢开口问,只说些吉利话。
不一会儿徐铮到是过来了,身边跟了个老嫫嫫,压低了声音一直跟着念叨“小娘子步子小些!当有淑女之态。”
徐铮一面应着“嫫嫫说得是。”照样还是大步流星。气得嫫嫫直跌脚。
她一进来便问楚则居病情,问罢了才向齐田道:“这是你哪个兄长?”
知道周家的人都知道。周家三个儿子,一个是跟齐田同母,但现在年纪还小。两个大的都比齐田年长。
两个年长的儿子中,稍小的一个是妾氏生的,但跟齐田好歹也算是同父的,只有那个最年长的,是妾氏带来的。
这个周家大儿子故事可多得很。
全都城哪有不知道他的?
分明就是妾氏带来的,硬要说成是自己的。再没有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
徐铮的祖母就拿这件事教训过她阿爹。有一回骂她阿爹“你也要成周有容那般不知廉耻无视纲常的糊涂鬼!?”一下就把她阿爹骂住了。他要脸,怕人笑。
齐田估摸着楚则居跟自己长得实在没半点像的,便说“是大兄。”
徐铮倒笑“你心也太好了。要是我,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嫫嫫站在一边,急得直给她打眼色,她也没停。一咕噜嘴还往下说。嫫嫫心都急碎了。
旁边那个想打听又不敢打听的下人,听了会儿闲话,回去便跟关家小娘子说表小姐怎么没眼色。
关家小娘子哪里不知道徐铮的。十分不以为然,只问“那周四怎样?”
下人一下被问住了,齐田当时是个什么神色?她站的角度不好,没看得见。但并不敢说不知,生怕得一顿打骂,含糊地道“定然不悦。”补一句“表小姐还不自知。”
关家小娘子冷笑:“想也该不悦。难道要欢天喜地听人说自家那些龌蹉故事?”只是上辈子自己在这个时间并没有遇周家的人,不知道原本没有发生的事,却发生了,会有什么原故?
不过想想,大约是自己运道好。上辈子她连周四的面都没资格见,现在周四和周大公子却被老天爷送到了她面前。
她琢磨了半天,嫣然一笑,差人拿纸笔来,往都城那里去信。信上先是给自己揽个功,再替那贱人叫个‘好’。
一封信斟酌再三。写完了信,便立刻差人往都城送——送到周府朱氏去。
朱氏琳娘是周老夫人兄长的女儿,她父亲当年为了救周老夫人丧命,她自己夫君也早逝了,没进周家之前就是周有容的心头肉,进门之后地位比田氏这个不咸不淡的正房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外面的名声不好,但人家占的是真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