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宴很快就接近了尾声。
宾客们相继离开园子:大部分是打道回府。而贵宾们则是去客房小憩。女眷们更是要补个妆、再换一身衣服之类的。因为傍晚之时,酒宴将要开始。那才是整个宴会最精彩,也是最有意思的部分。
南帝妃因“病”未能来,所以,少君夫人便成了南帝府女眷的代表,享受着南帝妃的待遇。供她小憩的地方是一所院子。
此时离酒宴开席尚早,少君夫人有些乏了,决定在花窗下的美人榻上,小睡一会儿。
当贴身侍女替她解去钗环,散开头后,她靠着美人榻,双眼微合,轻轻挥手:“小玉留下来给本宫捏捏肩膀。其他的都退下,各自找个地儿眯一会儿。晚上都给本宫打起精神来,莫堕了府里的气势。”
“是,多谢娘娘体谅。”屋子里的仆妇们福身行了一礼,欢喜的退出房间。
唯有名唤小玉的那名侍女走上前,开始替少君夫人捏肩膀。
不一会儿,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
少君夫人仍然是闭着眼睛,慵懒的问道:“说说,今儿都在园子里听到了一些什么有趣的?”
小玉手里没停,笑盈盈的柔声答道:“今儿,客人们说的最多的就是破虏将军,还有她的男宠。”见主人没有出声,但是扇贝似的长眼睫毛却是微微颤动着,她知道自己这回又抓住了重点,于是,接着往下说,“破虏将军今儿带了一名男宠过来赴宴。那名男宠竟然真的是被凤族除族的莫离公子。破虏将军可宠他了。不但给他赐名“凤”,而且,凤公子的吃穿用度一点儿也不比一流世家里的当家夫人们差。就连用的坐垫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上面打着破虏将军府的徽记。大家都在说,就冲凤公子这通身的气派,也足以证明,破虏将军不是传言中说的什么飞升仙人呢。不过,也有人说,破虏将军的尊荣全是我们君上的赏赐。”
少君夫人闭着眼睛轻哼:“见风就是雨。”
“婢子也觉得他们说的挺在理的。”小玉换到另一只肩膀,继续按摩,“象这一次的正宴,破虏将军的席位就排在我们君上的下。正宴过后,东帝请我们君上,还有西帝去花厅接着喝酒,作陪的除了两位少君大人,还有破虏将军。所以,大家都在说,君上这是有意抬举破虏将军,可能会收她为义女呢。还有人说,她可能会成为我们府上的元君娘……”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少君夫人猛的睁开了眼睛,蹙眉轻斥道:“胡闹!父君也是你能编排的!”
“婢子该死!婢子该死!”小玉手脚并用,飞快的爬到榻前请罪。
“滚!”少君夫人又合上了眼睛。
“是。”小玉勾着头,轻手轻腿的爬出了房间。外面的门廊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捏了捏袖袋里那只胀鼓鼓的上品储物袋,愉快的翘了翘嘴角——只是透了两句话给少君夫人,就能得到这么大的一笔元石,这样的买卖真划算!
而此时,美人榻上,少君夫人又睁开了眼睛。望着屋顶,她的目光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度。
“义女……南帝府的元君娘娘……”,她呵呵的冷笑。
人人都说她苦尽甘来,殊不知,这九重天之上,再也没有比她更悲摧的少君夫人了:先,她生渊儿时甚是艰难,以至于今生修为再难寸进,将止步于人仙境一层;其次,从一开始就不得婆婆和夫君的欢心,名为少君夫人,却曾经过得连侍妾都不如;夫君根本就靠不住,好在,一直以来,唯一支撑着她的是,她还有一个天生仙体的儿子足以依靠。终于,母凭子贵,她好不容易熬出头来了。可是,父君一句话,扔了一个傀儡替身过来,她便失去了儿子的下落。身为母亲,她连打听唯一的儿子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渊儿,她的眼里不由滑出两颗硕大的泪珠。她知道,父君肯定是见儿子不顶事,而孙子的天资过人,所以,决定隔代培养。将来,南帝府肯定是要直接传给她的渊儿的。
可是,渊儿打小就离开了她。母子之间又能有多少情分?将来,就算儿子继任,她在府里又能有多少话语权?儿子能听她的吗?
劳苦一世,到头来,她就空得一个太妃的名分啊!
这叫她如何能心甘!
结果,现在,她却现以上的结局并不是最糟糕的。
因为还有更糟糕的!
渊儿搞不好也只是父君的幌子!父君极有可能会收破虏将军为义女,立其为元君,继承所有的一切!
呵呵,所谓的“义女”其实是幌子吧!应该是“遗珠”才对!此女是如此的优秀,以至于父君连妻儿都可以含不犹豫的厌弃。
真要让那女人成了元君,南帝府还会有她和渊儿的立足之地吗?
她为南帝府付出了所有,到头来,却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少君夫人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呵呵轻笑。
从小,她就被告之:有付出,才会有收获;付出多少,就能收获多少。
那么,她为南帝府付出了一切,理应得到南帝府的一切才对!
父君想就这样把南帝府交给养在外面的女儿,呵呵,也得看母后和夫君答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