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嫂子,以后我们少操别人的心,办好自家的事。你儿子今年高考,最近复习得怎么样了?”肖茵有意转移话题,问任桂荣。
“我那儿子,”提到儿子,任桂荣两只眼睛像手电筒一样往外放光,“你说他怎么就那么聪明呢!我问他,老师讲的课都会吗?他说都会。我问他今年考大学有把握吗?他说有把握。你是不知道呀,这孩子从小就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他刚上小学那一年,我们还在基层没有搬到北京来,我们家老冯问他,爸爸出差去北京,你想要什么,爸爸给你买,你猜猜我儿子说什么?他说爸爸你给我买个‘鬼推磨’回来吧,一下子就把我们家老冯给难住了。”
肖茵说:“孩子的话不可不听,也不可全听,有件事情我说了你别生气,听说你儿子在外边和有些孩子一起偷着学抽烟。”
“他学抽烟这事我知道,男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男人不抽烟,白在世上颠。儿子十七八岁了,只要不影响学习,学抽烟我不管他。”任桂荣满不在乎地说。
任桂荣家下边一层斜对门住着财务处原处长陈健一家,她有时候也到陈健家里,与陈健的爱人说话聊天。今年年初,陈健调到上一级后勤机关任财务部的副部长,任桂荣就很少到他家里去了,一个原因是陈健的爱人姚敏是个银行职员,性格内向,喜欢清静,不乐意与别人闲聊;第二个原因是陈健的儿子陈小军今年也要高考,正是加紧复习的时候,不好去打扰人家。
任桂荣不到姚敏家里来,不等于其他人不到她家里来,姚敏感到最头痛的事情就是家里来人太多,影响孩子学习。陈健调到上级机关以后,不知道什么地方、什么单位的人,都会找到家里来。而且现在有些人是属蝙蝠的,专门晚上出来活动,你刚吃过饭,碗筷还没有收拾利索,门铃就开始响了。陈小军抽屉里准备了两个橡皮耳塞,他学习的时候,一听到客厅里有人大声说话,就把耳朵堵起来。到家里来的这些人一般都不是为个人的事情,多数是为集体的事情而来的,所以说起到家里来的理由,不是羞羞答答,而是慷慨激昂,什么老干部医疗费标准低需要经费补助,什么在职干部住房不达标需要资金投入,一副副为民请命的样子。陈健当处长的时候是有名的“无缝钢管”,机关干部都了解他,很少到他的家里来送什么东西或说什么事情,主要是后勤部下属单位的一些人,提着猪头来认庙门。“都是公家的事,你们为什么不到老陈工作的单位去找他,跟我说有什么用?”开始的时候,姚敏觉得很奇怪,她总是这样问那些到家里来的那些人。后来她明白了,到家里来的这些人不仅是想让她给陈健递个话,敲敲边鼓,更重要的是要找个借口到家里来送点东西,套套近乎。后来她采取了一些抵触的办法,有人敲门,就从猫眼里往外看一看,不认识的人就不给开门。家里的座机电话或者是自己的手机响了,看到是生疏的号码也不去接。既使是这样,有些讨厌的事情仍然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有的人专门在她快下班的时候在楼梯口等着她,有的人干脆把东西放在门口外边,留个纸条就走了,搞得她防不胜防。
这一天晚上,姚敏看了新闻联播往楼下倒垃圾,一开防盗门,看到外边又放了两盒茶叶,装茶叶的袋子里边的一个纸条上写有送茶叶单位的名称,这是吃晚饭时没有给人家开门的结果。姚敏一手提着垃圾袋,一手提着茶叶就下了楼,她把垃圾扔在垃圾桶里,提着茶叶直奔梁长健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