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兰萍赶紧摆手:“我刚才跟你说了,安排事情不能总是离不开家里,你要到外边去活动筋骨。既使将来带孩子需要帮手,我也不会找你,儿子和你差了一辈你都带不好,两个人整天说话说不到一块去,经常吵架,儿子的孩子与你差两辈,你更不可能带好了。”
王长年一脸茫然:“照你这么说,我退休以后就成废物了!”
“老头子别伤心,废物也是可以利用的吗,你在外边活动累了,回家来给我搭个下手,比如涮个碗、择个菜什么的,干好干坏我都不会嫌弃你。”崔兰萍和丈夫开玩笑说。
“在外边不当局长了,在家里不能连家长也不让当了,处处要听你的指挥,我才不干呢!”王长年连连摇头。
“那你自己安排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比如白天找老朋友们聊聊天,晚上在大操场做做健身操。”
“找人聊天不合适,各人有各人的安排,我不能去影响别人,机关里像刘一程这样的朋友毕竟不是很多。大院里做健身操的那些老头老太太,整天上窜下跳、群魔乱舞,我看见心里就烦。”
“你要是这样说事情就难办了,要不你每天到天安门广场去转一圈,骑车、步行都可以,既可以锻炼身体,又能够看看沿途风景。”
王长年沉思了一下说:“这个主意不错,走路太慢,坐车太挤,我就选择骑自行车。”
夕阳西下,夜暮四合,部队大院营区宿舍楼的轮廓逐渐模糊起来,刘一程的爱人卓玉英下班回到家里,打开电灯开关,看见刘一程板着面孔,一个人怔怔地坐在沙发上。
“又碰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卓玉英奇怪地问他。
刘一程扭头看了看卓玉英,没有答话。
卓玉英快嘴利舌,徐娘半老,长相比岁数显得小了许多。她原来是国家机关的干部,后来下海经商,她现在供职的私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具体承办什么业务,连刘一程都搞不清楚。工作单位虽然不正规,但是效益不错,女儿到国外上学、购买高档汽车,主要靠的就是卓玉英的高收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这个家庭里,家长刘一程“垂帘听政”,大小事都是卓玉英说了算数。卓玉英最看不起机关里那些中下层干部,满身穷酸相,一副臭架子,局处级干部如果到外地去跑跑,还算是个“官”,装腔作势、狐假虎威,吓唬吓唬老百姓。在北京城里,那是扫帚疙瘩放到鱼盘里,不算个什么菜。这几年,卓玉英的钱越拿越多,脾气也越长越大,动不动就发一通无名火,臭规矩还特别多,她要求刘一程白天不刷牙不能吃饭,晚上不洗脚不能上床,抽烟要去阳台上去。“我一回家就像进了劳教所,”刘一程有一次对王长年说。“当然,劳教干部是卓玉英,我只能是劳教对象。”王长年同情地对他说:“你要是心烦了就到我家里来说说话,全当是蹲监狱的人出来放放风。”
“到底是谁惹了你?”卓玉英也在刘一程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性急地催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