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书才说不清是惊是喜。郑良玉只是看到,在他复杂表情脸上的条条皱纹里,书写着对无情岁月的诉状和对亲历过的往事的愧疚。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面,范书才多了几分尴尬,郑良玉少了几分遗憾。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郑良玉说。
“应该是相逢一笑泯恩仇。”范书才说。
常浩从相邻病房里借来了几把椅子,范书才招呼其他人坐下来,不用多做介绍,屋子里的每个人很快就清楚了相互的关系。
徐苹知趣地坐在椅子上,让秦长玲坐在病床上。秦长玲的屁股还没有完全落座,钢丝床就弯曲成了一张弓,小琳马上把脸扭向了另一边。
秦长玲看到女儿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涂着脂粉的脸气成了泡在福尔马林中的人体标本,山丘一样的胸脯大幅度地起伏着。
“我已经退休了,”郑良玉对范书才说。“听说你也退了!”
范书才难为情地点点头。
“三十多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我们就像是执行了一次任务或者是出了一次公差。现在应该是进行讲评的时候了,不过进行这次讲评的,不是领导,而是群众。”
范书才听了郑良玉的话,红着脸说:“你肯定比我的评语要好。”
郑良玉看着范书才说:“我们的过去只有任人评说了,但愿我们的后人之间不要再有那么多的是非恩怨。”
范书才觉得郑良玉那张发胖多皱的脸依旧那么威严,犀利的目光像是剜心割肺的手术刀。
他听了郑良玉的话,又看了看常浩和小琳,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几个人聊了一会天,郑良玉觉得应该给范书才一家人更多一些交谈的时间,便起身告辞。
郑良玉与徐苹、常浩一起离开病房之后,走到走廊中间的楼梯口时,他扭头看看,见到在内科一病室的大门口,还依然站立着高低粗细不同的三个人影,在向着这边挥手。
(本篇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