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人生死不明,他却在谈情说爱!她气昏了头,想也没想便气冲冲的走过去质问他,他却变了一个人一样,将那女子护在身后,冷眼看着她撒泼胡闹。直到她将怒火烧到那白衣女子身上,他一下子变了脸,眼中的寒意看得她心头一颤,接着便将她打入冷宫,禁足思过。
才被关进去的那几天,她整日哭闹着要见他,她不相信他会这么狠心地对她。有一天他终于来了,她也彻底死心了。
他说,她的哥哥确实已经战死沙场,她的爹娘难以承受丧子之痛,昨日在朝堂上便提出要辞官归隐,已经动身离京了。
她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情绪激动,怎么也不肯相信。直到他将一封信丢给她,她颤着手打开一看,一下子便瘫坐在地上,小脸血色尽褪,眼中满是绝望。
信上只有四个字。
吾儿,珍重。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苏如熙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好一会儿,她才看清眼前的绿意哭得满脸泪水,眼中满是惶恐,想必是被她吓到了。
苏如熙定了定神,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语气虚弱道:“没事。”然后将旁边两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头叫了起来,她们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吓得不轻。
绿意抹了抹泪水,她搀着苏如熙,见她神色疲惫,试探着说:“娘娘是不是累了?房间我刚才已经整理好了,要不我扶你进去休息,等晚膳弄好了我再给你送去。我专门吩咐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苏如熙也是真的乏了,她点点头,随着绿意回了房间。
绿意将苏如熙扶上床后,便悄悄带上门退了出去。苏如熙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踏入过自己的寝宫了,屋内的摆设和以前一模一样,她却觉得处处都透着陌生。
她翻了个身,用脸颊蹭了蹭柔软温暖的锦被,脑中却想起了冷宫里那床常年带着湿气的薄褥。
不过短短一年,她却像过了半生,当初割舍不下的爱恨情痴,如今看来就像是黄粱一梦。
要真是梦,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睡意忽如潮水般涌来,她慢慢阖上眼,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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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
宰相府。
男子站在桃树下,清晨的微风拂过,吹起他纯白的衣袂,他修长挺拔的背影融进了这清风白雾中,美得宛如画中仙。
他似乎是在等人,因此没有注意到在他头顶上方那满树繁花中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正好奇的望着他。
苏如熙爬到树上本来是想作弄自家兄长,等他来找她时,吓他一吓。没想到今日会有客人来访,恰好走到了她的藏身之处。
苏如熙虽然调皮,却也知道要是被别人发现自己爬树,可是会狠狠挨训的。于是只敢悄悄探出头来偷看。
从她的角度看去,恰好看见白衣男子轮廓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还有浓密的睫毛投射在脸上的阴影,就像一把小扇子一样。
苏如熙在心中感叹。他侧脸可真好看……
“苏如熙——这丫头又跑哪儿玩去了,到处都见不着人……”
苏远之皱着眉从回廊那头走来,不停地四下张望。
哈哈!哥哥这下一定找不着我,他怎么也想不到我躲在树上呢!苏如熙看着不远处苏远之就像没头苍蝇一样,贼兮兮地笑起来。
她的轻笑声惊动了树下的人,男子警觉的抬头,轻喝道:“谁!?”
他一眼就发现了树上躲着的小少女,小脸上满是惊慌之色,一双大眼睛灵动莹润,像刚被雨水冲刷过的夜晚,亮若星辰,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那是苏如熙第一次见到慕容策。她那时才真正读懂了话本里写的那句话——见君一眼误终身。
树下站着的白衣男子一身冷然的气韵,仿若画中仙人。英俊得过分的容貌,神情淡漠。光洁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刀锋般的剑眉,高挺的鼻梁,在那浓密的睫毛下,眼眸深邃,似有点点星光散落其中。
这时,苏远之刚好朝着这边走来。苏如熙连忙回过神来,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恳求的望着慕容策,希望他别暴露她的藏身之处。
苏远之很快就走到了树下,他看清了树下站着的人之后,脸色微变,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皇……”
慕容策抬手打断他的话,竟也学着她方才的动作,修长的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苏远之了然点头,语气恭敬道:“公子为何独自一人在此?”
慕容策眼中浮起淡淡的笑意,薄唇吐出两个字,“赏花。”
“赏花?”苏远之神色讶异,随着慕容策的视线也抬头看向身旁的桃树,吓得躲在树上的苏如熙更往里缩了缩。
树叶微颤,有洁白花瓣从树枝上飘落,轻轻柔柔的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在了一个温热的掌心上。
“呵呵。”慕容策看着手中的花瓣,轻笑出声。
一旁的苏远之微皱了眉,收回落在桃树上的视线,对慕容策道:“家父已经在书房备好茶点等候公子,公子可要随我一同过去?”
慕容策将那朵桃花收入袖中,抚了抚衣襟,方才淡淡应道:“也好。”
两人从桃树下离开,背影渐渐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