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就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菜油的香味随着灯火的燃烧,弥漫在不大的空间里,军营外,白天被抛弃的老弱杆子久久不散,哭泣哀嚎乞讨声不绝于耳,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不忍听闻。
都是后半夜了,刚刚巡哨回来的吕汉强坐在桌子前,却没有一点睡意,拿着王方等京城来信,翻来覆去的却看不进半个字。
赵梓坐在旁边陪着,看吕汉强心不在焉,便知道还是在为今日一战自己的部下所表现出来的状况着急,于是微微一笑开解道:“东主今天晚上这一场霹雳手段绝对要得,不但收揽了军权,树立了威信,同时也让满营将士再也不敢拖沓,正可谓是一举三得啊。”
放下手中不知所云的书信,吕汉强长叹一声,将身子靠在了椅子背上,“这次也是没有办法了,按照我的意思,当场就砍了那千总的人头,让全军警惕,更能消弭了军队里的一个势力,以便以后我们更好的整合队伍军心。”吕汉强说砍人人头的时候,心理上已经没了一点负担,这都是平时练出来的,想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前前后后直接的间接的也杀了不下十个人了,当一个人杀人成为习惯的时候,也就麻木了。
同时自己的心思也没必要隐瞒这个心腹幕僚。
“其实东主这样的处置已经很恰当了,过犹不及,我们刚刚才确立威信,就杀了家丁的头领,难免让人生出兔死狐悲的心情,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赵梓轻轻的摇着折扇,在给自己带来清爽的时候,也让吕汉强受益,心中的烦躁就在赵梓的微风里消减了不少。
吕汉强还是摇摇头,对什么兔死狐悲的心情,他还是有办法扭转的,不过是奖励跟上罢了,有奖有惩,刚柔相济,几番揉捏下来,就不信这支队伍还能跑出自己的手心,不够今天没有奖励,因为怎么看也没有奖励的地方,烂罚不好,烂奖也不好,如果奖惩过烂,便没了奖惩。
“我今天没这么做,还不是小胖子主动跳出来领罪,这虽然确立了我的威望地位,但也让我不能真的砍了那小子的脑袋,如果真的砍了那小子的脑袋,那我最起码就要打小胖子五十棍子,要不我的心思就白费了,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打那小子。”
赵梓就笑了,心中暗笑:“你真要打了那小子五十棍子,晚上我绝对能看到你脸上多出五十条伤痕。”
“这事情就算过去了,我们还是说点正经的事情吧。”吕汉强看出了赵梓的贼笑,赶紧转换话题。
赵梓就端正了姿态,等着吕汉强说正经的事情。
吕汉强就翻看着子涵拿给自己的账簿不无忧心的道:“这次我们带着赈灾的银子是十万,这个一文都不能动,家里娘给我拿了五万,经过这近月的使费,在账目上就只剩下两万不到了,而路才走了一半,等到了目的地,还不知道有多少花销等着我们,因此,财政才是当务之急。”
赵梓这时候也收起了取笑吕汉强的心思,皱着眉低声道:“这一路上我们不需要官府供给,全部依靠我们自己的银钱购买,这的确是一笔大费用。而且,我们为了训练这些民夫家丁,运动量也加大了,结果这帮小子都成了饭桶,随着训练的加强,他们的饭量已经超过了我们预估的一倍了,而您又对刻苦的给他们奖励了肉食,这笔使费可比粮食多多了,也难怪我们的费用比预计的要高的太多。”
“这是实情,没有大量肉食的伙食供应,就那每天的训练不但训练不出强兵,而且根本就会将整个队伍拖垮,这时候的战争,还是靠力气说话取胜的,因此,伙食和肉食绝对不能减。”
这就是一个两难的事情,银子就那么多,花一分少一分,而为了增强军兵的体力,肉食还不能减少,让京城家里再运来一批也不现实,这的确进入了两难的境地。
于是两人就都陷入了沉默。赵梓的小扇子也不由自主的摇的花啦啦山响,可见其心也已经开始焦躁浮动起来。
这时候,帐外又传来一阵阵不散去的杆子老弱的哀嚎求乞的声音,听着更加凄惨。
这时候帐帘一挑,子涵和如云面色疲惫的进来,如云进来就抱住吕汉强的胳膊,哭泣着哀求:“姐夫,外面的人太可怜啦,求求你给他们一点吃的吧。”
子涵也面色凄惨的对吕汉强道:“强哥,我们还是紧紧吧,分给那些百姓一点吧,要不他们那些妇孺本来就身子弱,再加上今日一番惊吓,就真的熬不过这个晚上啦。”
吕汉强愁眉苦脸的长叹一声:“他们是因为我而沦落到这种地步啊。”轻轻摇头,对子涵道:“让营里的伙夫起来吧,做些粥给营外不散的百姓分了些吃吧,要不他们就要饿死在我们的军营外啦,这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