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见到白闻钟就这般在“蝼蛄市”五虎眼皮底下走得无影无踪,乌合之众们齐齐惊呼一声,虽凭心中对五虎淫威的忌惮强压下交头接耳的念头,但兀自嘴唇翕动,一副毒瘾作的寒模样。
一个离长矛虎站得近的跟班悄悄侧目观察,只见它双目眦裂,咬牙切齿地直勾勾盯着黑魆魆的密道洞口,灵机一动,赶忙抢出三步,振臂高呼道:‘兄弟们!追啊!我们可不能让这恶徒逃了!就是追到地府的尽头、天庭的边界,也一定要将之五花大绑带回到五位大人的跟前!随我冲啊!!!’
众跟班一听便即恍然,蝼蛄市五虎受此挫折,失物事小,污名事大,它们一路随来却没能出到力,假使五虎一气之下迁怒于它们,不就大大地不妙?本着对自己一条贱魂的无限热爱,这帮“好死不如赖活”的忠实信徒就齐齐要随那领头的跟班大呼小叫,却没料到话未出口,长矛虎忽地左手一别,掌中长矛登时如破空流星一般被抛飞出去,倏地将那个自作聪明的跟班的头刺了个对穿。那跟班的五官还未来得及挤成一团惊愕的扭曲,便即双膝一软,“噗通”一声摔落地面,顷刻就化作了一簇飞灰。
乌合之众眼见这个抢先吃螃蟹的同伙落得如此下场,不禁又惊又怒又喜:惊的是自己险些就跟着喊叫出声同遭横祸;怒的是这马屁拍到马腿的杀千刀险些就害的它们也喊叫出声同遭横祸;喜的只是自己的谄媚猥琐今日挥失常,令自己得保平安之余,根据此消彼长的道理,还可证出自己心中正气的增长。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君子的小人自然也不是好小人了,知悉自己其实有好小人的资质,这群乌合之众焉能不喜?
‘这可是翡翠流星!就凭你这废物也能追的上?!’长矛虎手比嘴快,这才怒喝出声,言语之际,一双虎目斜着朝莫小阴三者一瞥,登时心头火起,大手一挥,高声令道:‘来啊!将那恶贼的这三名同伙制住!这下倘若再让它们趁机逃脱,老子就将你们这群饭桶通通送去点鬼灯!!!’
******我就知道!
莫舒泰暗骂一句,眼见那群跟班红着眼将他们三个围得密不透风,连忙扬手高呼:“大爷!搞错了!搞错了!我们跟那个白影不是同伙而是仇人!”话刚说到一半,便被一直在旁虎视眈眈的铁鞭虎冷不丁地打断道:‘信口雌黄!是仇人的话为何要出手阻我大哥灭它?!你们分明是蛇鼠一窝!!!快!快!不要给这小子拖延时间的机会!’
“真冤枉啊几位爷!”莫舒泰连连摇头摆手,辩解道:“我这漂亮姐姐其实是生怕那位大爷神威盖世,一下就将他打了个灰飞烟灭,从此永无亲手报仇的机会,这才慌忙出手阻止的!说到底我们才是一伙的!是同志!”
‘放屁!’铁鞭虎恶狠狠地驳斥一句,也不解释为何认定莫舒泰是在放屁,这股风范,倒是跟很多只凭气势辩论的草根学者臭味相投。
乌合之众们狞笑着又逼近了一步,摩拳擦掌,面上写满了以多欺少、欺善怕恶的得意。小桥流水见状,柳眉一竖就要开声呵斥,质问他们这帮法外狂徒怎敢妨碍公差办事,殊不知桃口方张,刚吐出一句“我们可是”,便被身旁的莫舒泰死死捂住了口鼻,挣扎之间,却听得他在耳边低声急道:
“姐姐!这帮搞黑市的本就跟地府内部有勾结,怎么会怕我们三个新晋恶鬼?而且假如你没有认错,那这黑市就是白闻钟最后出现的地方。你自曝我们身份,它们难道不怕被我们栽一个窝藏要犯的罪名么?不说我们是公差还好,说了可真就是寿星公上吊了!”
小桥流水闻言一怔,想要反驳,又觉得莫舒泰所言非虚,不禁又在心中古怪起来,想不通莫舒泰平常呆笨,怎么偏偏在揣度鬼性险恶之时会如此机敏锐利。
劝住了小桥流水,莫舒泰心念如电急转,苦苦思索脱身之法。情知长矛虎和铁鞭虎是铁了心要借他们三个下台阶,莫说如今敌众我寡,就算长矛虎善心大准它们以三敌一,他们怕是也打不过。莫舒泰只觉脑中嗡嗡作响,思来想去,眼前果然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么一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