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柳还望屈膝落地,马平便急急上前扶起了它。柳还望刚站直身子,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扯着它右臂的马平却猛地力,带着它尾随前头的瘦小郑快跑起来。
‘喂,搞什么?!’
‘柳兄,现在可不是叙话的好时机。’马平朝柳还望抱歉笑笑,语气严肃:‘柳兄见谅。方才愚弟本事不济,放跑了一名来敌。它走时红着眼,想必报仇心切,定会带来大队人马围剿我们。我们大战方歇,又寡不敌众,不得已,只有走为上策——越快越好!’
‘啧。’那断了左臂的恶鬼走掉柳还望亦看在眼内,本就颇有嗔怪之意,无奈马平如此坦率,现在大家又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无可奈何,它只得压下不满,随着马郑二鬼一同埋头奔逃。
倏的几声哨响响起,马郑柳三鬼顿时脸色刷白,知道追兵已到。走在最前头的瘦小郑一路上刻意东拐西折,为的就是掩藏起奔逃的路径,怎么也不曾想到那追兵竟会来得如此神速、追踪得如此精准!专于中长距离战斗的柳还望因刻意练过听技,由是三鬼之中,以它听力最好,如今它们三个一道朝着东北方向逃跑,柳还望的耳蜗却至少捕捉到了五道陌生脚步声,自北到东,呈一个270度的扇形已将它们包夹起来,且那脚步声越逼越近、越压越近,分明是正待合围,就要将马郑柳三鬼一网打尽。旦夕之危,柳还望丝毫不敢藏私,连忙将自己的现跟马郑说了,那二鬼听罢均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一阵,只得咬牙齐齐向柳还望瞧了一眼——柳还望眉头一扣,哪里还不懂得这是准备鱼死网破的意思?无奈这种局势,它们不下定置之死地的决心,就根本没有后生的可能,柳还望再是不情愿,也只可以点头答应,然后就将手探入了珠囊,做足了恶战的准备。得了它的允诺,马郑两鬼似是也多了几分底气,不再言语,各将手中兵器捏得窸窣作响。三鬼六目,齐在这凝成死铁的昏黑之中泛着森森寒光。
“哗啦啦啦啦!!”
抖动签筒般的雨声连绵不绝,将这森冷密林衬得好似香火旺盛的佛门净地,一挺颇有“大隐于市”风范的尖锐便藏身其中,咻地对准马郑柳三鬼疾射而去。位于队列左的马平第二个察觉到了这丝异动,却先出手拦截,但见它挺直的左食指在空中急速流转,片刻功夫便勾勒出一个形似盾牌的复杂图案——“橐!”的一声,眨眼间,那挺尖锐便扎扎实实地打在了一面椭圆形的透明盾牌上头。尽管尖锐将盾牌一举打得支离破碎,但自身也因反作用力被弹射开去,在空中连打了几个意兴阑珊的跟头,便默然地倒在了潮湿冰冷的地上。
马平阻截得手,三鬼又得以顺利往前跑了十数米距离。然则好景不长,那挺受挫的尖锐仿佛是列克星顿的枪声,不仅没有挫败敌方士气,反倒激起了它们进攻的狂热——或暗器、或法术,攻势如潮水般接踵而至,打得被众星拱月般的三鬼左支右绌、狼狈不堪。面对着惊涛骇浪般的攻势,马郑柳三鬼站位从原先紧密的一字变作稍微错落疏散的三角型,试图分薄敌方的攻击减轻防御的压力。这个举措刚取得零星成效,高兴还没在柳还望心头把屁股坐热,它又听见了几阵陌生的脚步声,草草估算,敌方如今起码有七鬼之多,不禁暗自叫苦,埋怨起自己救助马郑时的急公好义起来。
‘啊!!!’
又被狂轰滥炸了一口烟长短,柳还望怒从心起,从腹前珠囊一股脑连着摸出两颗白金珠来,指头劲将之一同捏碎,一声喊,猛地一蹬悬空打了个急转,两挺白金长枪便自它手心一朝左一朝右,如飞燕掠波般疾射而出。
‘小心!枪头会分裂!’
一见柳还望此番举措,敌方队末一鬼便极为戒备地高声警示起同伙来,众鬼齐齐应一声‘好!’,话音未落便各自施展法门做足了抵御的准备。柳还望知道这可恨的提点必然出自那个走漏的恶鬼,这下有心算无意的招数变成肉包子打狗,定落得徒劳无功的下场,再想就算自己侥幸活过这阵,这记奇招在地狱生存战中也无法再用了,痛失如此血本,柳还望如何不心头剧痛?好在它善于自我调剂,将所有负面情绪转嫁到对马柳二鬼的记恨上,誓事后要朝它们两个狠狠地敲一笔竹竿,收足材料费精神损失费等等,方能解这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