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还未娶进门就帮着人家说话啦,母亲若知道定不要这个媳妇儿的。”刘大公子这一听,脸红了起来,只麦肤色的脸在微暗的灯光下看不大出来。
成邺自幼便混在军机营中,自正式进了军机营就更加不知京都的事儿了,尤其是文官家的事。纪家姑娘她是没见过的,只他倒听缚二公子缚凌天说起过,说纪家姑娘是京都出了名的貌美。军营里的年轻男子多是未娶妻的,缚凌天整日跟着副将在外头跑,总有些新鲜谈资带来,大家笑笑也就过去了,算是调剂调剂枯燥的练兵生活。从母亲嘴里也听到纪家姑娘是个好的,他便愈发期待了。
用了膳后,纪夫人陪着刘夫人说了一会子话,又到老太太的屋里坐了坐,这许久未见,也不常往来,多是些客套话,多半是聊儿女之事。
“车马劳顿一日,厢房已经收拾好了,今晚你便好好歇歇,待明日我给你们洗洗尘,到时候也让他们相看相看,毕竟是孩子的事儿,该他们自己喜欢才行呢。”纪夫人亲切地挽了刘夫人的手说道。
“您说的是,儿女的事便让他们自己看去,我看上也不算数的。真烦您劳累了,我是个不讲究的,有个地方歇便行了,还特地收拾了个院子,这来一趟还给你带来麻烦了。”刘夫人笑得爽朗,一看就是个好性子,有这样的婆母,在夫家的日子该是不难过,况且又纪老太太在,定不会为难二姐儿的。
在纪夫人看来,这一切都是满意的,刘夫人也只看两个孩子对不对得上眼了。只要一定下,那后边的事就快了,压在心里的一桩心事就能便了了。
刘夫人回了芙蓉苑,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屋里灯火通明,无一丝杂乱,看着清清爽爽,屋外也被照得亮堂。刘夫人睡不惯软榻,又想着邺哥儿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时辰还早,索性坐在院子里看起半圆的月亮来。
邺哥儿这事若定下了,那走了六礼的流程,择日子,迎娶,成婚该是三四个月后的事,今岁已经快九月,如果抓紧些,明岁年底后岁年初便能抱孙子了。
刘夫人这般想着,丫头突然来报,说是隔壁清凉小阁的姑娘过来给夫人请安。
赵氏奇怪,不是说明日相看么,怎的这个时辰姑娘就过来了,刘夫人也没多问,忙叫丫头请她进来。
婧珠只说晚上天气好,也不热,想去园子走走,钱妈妈没多想,嘱了芽黄照顾好姑娘,这两日劳累,自个儿一沾了床便睡过去了。
“婧珠见过夫人。”珠姐儿笑得殷勤,赵氏这一听便知道她是那个云城来的姑娘了。纪夫人说过,她认了婧珠姑娘做了干女儿,明日午宴来的姑娘会有五个。赵氏一听只觉得纪夫人是个心善的。
“婧珠姑娘多礼了,怎么这么晚了还未睡?”赵氏一人坐着无聊,正好缺个人讲话。
“今日不知怎的,竟睡不着,便来园子逛逛,走到芙蓉苑外看到里面灯亮着,才想起今日刘夫人来了,估计是咱们有缘,特意让我来陪夫人说话呢。”婧珠一脸真诚。
赵氏一笑“:你可真会说话,赶紧坐,莫站着了。离关,给珠姐儿上杯茶”
“夫人将门女子,取个丫鬟的名字也是这般豪气与众不同。”
“你可莫取笑我,我倒真取不出那文绉绉的名,都是胡乱叫的。哪像纪家丫鬟,那些个名我想都想不到呢。”
“刘夫人您可谦虚了。”
……
这般闲谈着,直到亥时,见刘夫人打了哈欠,婧珠才起身告辞。叫丫鬟送走了珠姐儿,赵氏才回了屋。她对这个珠姐儿印象倒也挺好,失了双亲,家破人亡,却还这般坚韧乐观,虽然唯唯诺诺刻意讨好了点,但这与她却没什么关系。
婧珠回了院子,也不怕丫鬟婆子会说道,况且她也没做什么不是?不过是出门逛个园子,凑巧遇上刘夫人,说会子话罢了,谁抓得出来错?
这一晚注定是不寻常的,就像纪家的二姑娘。
缨秀晚间早早换了衣裳上了床,眼睛一闭,脑子里全是明日相看的尴尬画面,也不知刘家公子与画像上的像不像,万一是个丑的该如何是好?要是问安,是该叫表哥好还是要叫刘公子好?缨秀纠结地踢了踢被子,又羞又烦,拉起被子蒙了头,逼着自己不要再想。
流韵轩内,紫棠刚刚吹了灯,就听见外守门的婆子来敲门“:紫棠姑娘,七姐儿可睡了?二姑娘在门外呢。”
缨宁才刚眯了眼,正有睡意,听到外头婆子在说话,问了紫棠什么事。
“是二姑娘过来了,估计有事。”紫棠回道。
能有啥事啊,定是二姐儿睡不着了,缨宁有些好笑,“那便叫她进来吧。”
缨秀一进屋,就爬上了缨宁的床,对着紫棠说道“:今晚你别在屋里伺候了,我与妹妹说说话。”紫棠哎地答应,悄悄退下关了门。
“我可困了,有话明儿个再说吧,再不睡明日定要留青影的。”缨宁故意说道。
二姐儿可急了“:好妹妹你可别睡呀,咱们以后同榻的机会可不多了,我有好多话与你说呢。”
“二姐儿可是急着嫁了?这刘公子可还没见到呢。说不定是个丑的,你还要不?”
“若真是那样可咋办,自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是相看的,若父亲早看上了,我定也是被迫要嫁的。”
缨宁知二姐儿这是关心则乱,平日事事能干,现真遇上自个儿的大事便不知所措了。
“若是个不好的,母亲早便回了,怎还会给刘夫人去信?你若再不睡可真要天亮喽。”
缨秀再不好多说什么,抱了衾被转了个身,想着想着,不一会均匀的呼吸声便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