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已经从二堂兄金子焕那里知道了来龙去脉。金嫦走到这一步,和她怂恿韩李氏是分不开的,但如果不是焦氏糊涂,单凭一个韩李氏也不能把金嫦偷出去,更不会扯上董家。
金嫦比玲珑年长四岁,玲珑小时候,金嫦常常颐指气使吩咐她干这干那,有一次还带了几个旁支的姐妹往她和杏雨衣服里灌香灰。金嫦很骄傲,也遗传了焦氏的刁钻泼辣。当年的焦氏只是小户女子,也要绞尽脑汁嫁进金家做了名正言顺的四太太,而金嫦从小就是千金小姐,如今要去做妾,这口气她怎能咽。
玲珑没有回头,淡淡道:“要出嫁的人是你,以后在董家过日子的人也是你,与我无关。”
可能她淡漠的口气刺激到金嫦了,方才还是虚若无力的金嫦,这时却声色俱厉,底气十足:“金玲珑,我不会让你看笑话的。董家是公卿之家,二爷刚刚及冠,英俊潇洒,他虽不是长子,却有祖荫,他对我早有情义,定然会与我情投意合。董二太太只是中人之姿,又怎能比得上我,金玲珑,你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吧,自幼订亲的许家都不肯来提亲了,你还不如我呢。”
玲珑默默地听她说完,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声笑了笑,走出了金嫦住的小跨院。
“小姐,我去给她包泻药,让她到时候上不了轿子。”杏雨咬牙切齿。
玲珑吓了一跳,她知道杏雨的脾气,若是不拦着,真有可能去给金嫦泻药。
“你可千万不要,到时她病得不能上轿子。董家有了借口,把亲事做罢,那咱们岂不是又要整日对着她。”金嫦能嫁出去,玲珑可高兴了,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到金嫦住在母亲的园子里。
“可她那么嚣张,以后有了董家做靠山,还不知道会如何呢。”小时候。杏雨为了保护玲珑。有好几次都被金嫦姐妹打得鼻青脸肿,她和玲珑一样,对金嫦姐妹没有一丝好感。
玲珑笑道:“她那是给她自己打气呢。你就随她去吧。董家二太太能找到添香胡同大闹一场,摆明是个厉害人。她的孩子没了,和金嫦也有关系,以后金嫦落在她手上。你以为她会让金嫦好过了?还有董家二爷,趁着太太怀孕养外室。也不是善类,这样的人怎会与她白头携老。金嫦是个聪明人,咱们能想到的,她当然也想到了。可她偏又好强,走到这一步,只能咬着牙走去。”
杏雨红了脸。小声嘀咕:“可不就是啊,二小姐以后的日子才叫艰难。我竟被她三言两语给气得差点乱了分寸。”
两日后,金敏就要把宋秀珠送到了香河的庄子,金老太太自是不高兴,可金嫦的事已经让她头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由着金敏把宋秀珠送走。
宋秀珠走的那天,金敏早早就去了衙门,还让金子烽把宋氏的三个儿女全都看管起来,不要让他们出来。金老太太的脾气他最清楚,万一牵怒到三个孩子身上就麻烦了。
可金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宋秀珠身边的丫鬟婆子一个也没让带走,还当着一堆人的面,让金禄家的把宋秀珠的箱笼翻了底朝天,除了宋秀珠自己的饰衣裳,只给了二十两银子,她用惯的物件儿也全都留在了碧桐院rads();。
宋秀珠原就觉得委屈,见金老太太把事情做绝,金敏偏偏又避开没有露面,连最后一面也不见她,她的精神原就不济,这子便作起来。
众目睽睽之,一向柔弱的宋姨娘忽然扑了过来,像掐焦氏那样,死死掐住金老太太的脖子。金老太太已是快六十的人了,宋秀珠尖尖的指甲掐进她的肉里,她顿时两眼翻白。
玲珑听说金老太太亲自带人翻看宋秀珠的箱笼,觉得好笑,便和珊瑚一起来看热闹,正巧看到宋秀珠掐着金老太太,一旁的丫鬟婆子又拉又扯,可宋秀珠的一双利爪就是掐着金老太太的脖子,死也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