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里虽然换了很多人,但那些家生子们再怎么换,也还在金家做事,他们或许还能记得当年芬娘的事。
且,芬娘是在母亲出事前就走了的,把她的事说出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杏雨长得喜兴,平日里爱说爱笑,嘴巴又甜,虽说五小姐在府里没什么地位,可她也和很多人都能说上话,让她暗中打听,远比玲珑把府里的人一个个叫过来盘问更有效。
主仆三人又遛达了一会儿,不觉到了梧桐院附近,却见父亲正从梧桐院里走出来,身边还带着侍书和侍画两个书童。
金敏穿件居家穿的道袍,显然是昨夜在宋秀珠这里过夜,这会子要回墨留斋换官服回衙门。
见到父亲,玲珑福下身子,给父亲行礼。金敏怔了怔,显然他没想到会遇到玲珑,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故作平淡:“为何没陪祖母出门?”
玲珑看着自己的鞋尖,轻声道:“祖母身边有的是丫鬟,用不到我。”
金敏没想到玲珑会这样说,他的眉头微微蹙起,面露不悦:“你母亲不能尽责,是你祖母含辛茹苦将你养大成人,不过是让你略尽孝心,你却把自己比做丫鬟,这哪里像是大家闺秀说的话,真是不懂事。”
玲珑抬起头来,直视着父亲:“给祖母尽孝是份内之事,女儿毫无怨言。只是近来府里有些风言风语,让女儿不知所措,还请父亲示下。”
金敏有些不耐烦,他现和这个女儿说话,每次都让他既恼火又无从泄,且,宋秀珠和金媛的事,他也确实偏心了,自是不想面对玲珑。
“为父还要去衙门,有何风言风语,不用理会便是。”
玲珑轻笑,口气轻松:“只怕这些话传到衙门里,父亲的烦恼就更多了。”
金敏一愣,抬起的脚硬生生又落下,问道:“究竟是何事?”
玲珑大胆地看向父亲,见他清瞿的脸上已经有了几条深深的纹路,再不是当年记忆中那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了。其实父亲也就是三十几岁,想来这些年在官场上并不轻松,若非入仕,他应是个只知吟诗作画的富家少爷,而如今也只是个五品小吏,营营役役,西府的家业想来还要靠祖业分红来维持。
“有人说西府里要亲上加亲,换个女主子了,到时女儿便是休妇之女,别说许家,就是普通大户也是避之不及。女儿不知所措,还想请父亲示下。”
金敏怔住,自从金老太太来了以后,不但金媛禁足,金媛屋里的人也全都办了,单是管教孩子倒也罢了,柳玉儿竟也在府里住下来,害得宋氏整日惴惴不安,那么善解人意的人儿,受了委屈也只能藏在肚子里,若不是她在梦里哭泣,他还不知道她受了委屈.
不论玲珑说的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亲上加亲四个字,分明就是指的柳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