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要赐婚?”崇华帝向后靠在了龙椅上,笑了会儿,问:“苏爱卿,你今年已二十有二了吧?”
“回皇上,正是。”
崇华帝点着头:“嗯,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可我怎么听说你一直不愿娶妻,你父王曾多次逼你纳妾,也都被婉拒了,如今怎么改主意了?”
苏离回道:“回皇上的话,苏离之所以一直不愿娶妻,是因为苏离没有遇上心仪的姑娘。”
崇华帝来了兴趣:“这么说,你如今已遇上心仪的姑娘了?说来听听,她是哪位王爷的千金?”
“回皇上,她不是王爷的千金。”
“哦,那她是哪位大臣的掌上明珠?”
“回皇上,也不是。”
崇华帝愣了愣:“富商之女,也算家境殷实,倒还说得过去。”
“回皇上,亦不是富商之女。”
崇华帝失笑:“苏爱卿,你看上的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苏离理直气壮地道:“皇上,苏离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
崇华帝原本笑意盎然的脸忽然间阴沉了下来,怒喝道:“胡闹,苏离啊苏离,你这是拿朕寻开心呢?”
苏离慌忙磕头:“皇上息怒,请容臣将事情原原本本禀告给皇上。”
立在一旁的魏公公也走上前来,凑到夏侯仪耳边小声道:“是啊皇上,先让苏王爷将事情细细道来,您听后再处置他也不迟啊。”
崇华帝压着怒火,指着苏离道:“说!现在就给我说!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上楚的王就别想当了。”
这话一出口,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苏离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回皇上,这事情还得从前几日的花灯会上说起,臣那夜刚至京城,见花灯会热闹非常,一时兴起,在长街上赏灯闲逛,恰遇上一位手执花灯的姑娘。人多拥挤,臣不小心将她的花灯打坏,便说要再买一盏来赔她,可那姑娘只是笑笑,推说不用,便钻入人潮中,转瞬便不见了。这原本不算一段奇遇,可自臣回去后,眼前常浮现那姑娘的面容,日不能思,夜不能寐,寝食难安,是以臣便决定要娶这位姑娘为妻,从此执手白头,相伴终老。还望皇上成全。”
崇华帝想了想,道:“嗯,你说的我听明白了,你对这女子思念成疾,一心想娶她为妻。朕问你,你可知她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家住何处,有兄弟几人,是否嫁娶?”
苏离垂首:“臣不知。”
崇华帝原本盛怒的龙颜渐渐和缓:“你什么都不知道竟还敢来找我赐婚?”
苏离道:“臣恳请皇上赐婚,是希望皇上先准了臣这门亲事,将上楚王妃的位置留给这位姑娘,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也一定要将这位姑娘找到。”
“如果找不到呢?”
“如果找不到,我在位之时,上楚便没有王妃。”
于是,满朝堂顷刻间寂静无声。
崇华帝面无表情盯着苏离看了半天,他沉默的时候,满朝文武都为苏离捏了一把汗,苏离则面色平静,直视着崇华帝。崇华帝思忖了片刻,终于摇头苦笑:“你倒是个痴情的人,君子有成人之美,何况帝王,朕如今就准了你这门婚事,若你找到这名女子,即刻成婚,若找不到,终身不得纳妃,这样你可满意?”
苏离当即拜谢:“臣苏离谢皇上成全。”
于是,这一次封王便以苏离情痴,崇华帝成全终结。
是夜,长歌听说朝堂之事,直道荒谬。秦牧眠则好整以暇一手支额,不无刁钻地取笑:“我们歌儿可真爱闯祸,连逛花灯会都能撞出一段姻缘来。”
他此时阴阳怪气的语调,像极了花绍。
长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秦牧眠将她搂进怀里,俯身吻住:“愁什么,你是我的人,我南宫牧眠的人,谁敢来抢?”
他话音刚落,便响起一阵敲门声,长歌起身去开门,却不见有人,低头一看,地上竟放着一盏制作精巧的走马灯,上面画着的,正是十二花神。
长歌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华贵的走马灯,花灯之上,有各式珠玉琉璃镶嵌,剪纸裁出的花神像是活了,神态变幻万千,灯下缀了只琥珀坠子,形似水滴,却用精致雕工刻了一字,同那折扇上的相同,恰是那笔俊秀的“离。”
皇帝设宴宴请群臣,是在苏离被封王赐婚后的第三日。
皇上摆宴,自由宫中太监宫女伺候,各诸侯所带随侍自是不能进入筵席之上。夜晚将至,长歌为秦牧眠穿戴整齐,一袭水玉色袍子衬得秦牧眠英气逼人,倒弥补了些脸上病态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