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宫女本就不易,出宫时年纪也大了,很难嫁到如意郎君,她如今是夫亡子死,已经受到了惨痛的教训。而这工匠为保全此人的性命,而宁愿一死,也是烈性的男子,对他人也是警告。”太皇太后感慨万千。“敏嫔受尽委屈,此事作罢了结吧。”
成嫔百口莫辩,望着工匠毫无血色光泽的脸颊,恨不得补上一刀,直中要害。
“太皇太后仁慈。”温僖贵妃眨着丹凤双眸,恭维道,“只不过那工匠临死前,讲的话可要弄清楚啊,工匠也是遭受到奸人的利诱,到底是谁迟缓着延禧宫的工期,不想让敏嫔妹妹早些过去住呢?”
佟佳皇贵妃面色微恙,见温僖贵妃抓住把柄不放,双眼斜望着着温僖贵妃,怒气外露。
峰回路转,一切又回到最初的那幕,挑动着众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思。
敏嫔放声大哭,“请皇上,太皇太后为臣妾做主啊,这延禧宫走水多变故,寄居在长春gong内,又被成嫔姐姐误解,臣妾到底该如何是好。”
“勿要胡闹。”太皇太后放下晶莹剔透的白玉杯,“延禧宫既然已经修缮完好大半,着钦天监找个吉日,敏嫔便搬过去吧,剩余之事待日后再讲。”
“谢太皇太后恩典。”敏嫔喜极而泣,脸色转换如此之快,岚音佩服万分。
一切都顺利如愿,男婴之事,暂时保住安全,未牵扯太多,只欠东风。曹嬷嬷为岚音缓缓倒满美酒,贴耳提醒道,“主子?”
岚音端起酒杯,耐人寻味的讲道,“今日借皇上的酒,臣妾敬惠姐姐一杯,自从臣妾成为贵人以来,深得惠姐姐照料,如今八阿哥又多此打扰,真是有劳惠姐姐。”
惠妃面容闪过一丝不露边际的厌恶之后,亲切的应道,“良妹妹多虑,都是为皇上分忧,皆是分内之事。”
岚音饮尽一杯后,又举起酒杯,望着台前安坐的皇上,语浅情深的妩媚道,“臣妾更要感谢皇上,对臣妾的宠爱,臣妾先干为敬。”
玄烨望着岚音翦水双瞳,嫣红欲滴的小口,心中荡漾,激动的转动着手指上碧玉扳指。
岚音因酒气上头,绯霞氤氲,清美怡人,娇颜美貌。
各宫的嫔妃怒火燃尽,“贱蹄子。”温僖贵妃忍不住的低声怒骂。
鲥鱼宴席终是在一声声怒骂和不满声中结束,而岚音如愿以偿的被抬去乾清宫的东暖阁侍寝。
深意浓浓的情爱烟消云散、悉数褪去,徒留浮世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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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孤夜漫漫,凄凉一片,苏麻嬷嬷轻柔的为太皇太后梳着长发。
“五阿哥睡着了?”太皇太后柔声问道。
“回格格,五阿哥早便睡熟了。”苏麻嬷嬷应道。
太皇太后想起鲥鱼宴席上工匠殉情而死一事,叹着气,“跟着哀家这么多年,从草原到盛京,又到紫禁城,真是苦了你,哀家连累你一生未能享受到天伦之乐啊。”
苏麻嬷嬷摇头应道,“奴婢前世修来的福气,今生才得以侍奉格格,这就是天大的福气。”
太皇太后仍面带歉意,脑中灵光一现,坚定的承诺道,“待日后寻到机会,哀家定要偿还你。”
苏麻嬷嬷反驳道,“格格真是折煞奴婢。”
太皇太后不知,自己在苏麻嬷嬷心中,早已经是最亲最近之人,这份相守多年的情分世间少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也不过如此尔耳。
“哎,不知皇上为何将八阿哥交与钟粹宫抚育。”太皇太后感慨道,“今日瞧那良贵人小心翼翼的神色,想来是怕极了。”
“皇上自有皇上的道理,良贵人和八阿哥亦有自己的福泽,格格勿要心烦。”苏麻嬷嬷劝慰,
“如今四角妃位齐全,各方势力均衡,正是最好的时候。”太皇太后缓缓摘下手腕的珊瑚手串,“这个时候,谁若是能耐得住寂寥,大智若愚。日后才能在宫中风光无限,富贵逼人,你瞧着谁最有可能……”
苏麻嬷嬷笑道,“奴婢哪有格格的聪明才智。”
太皇太后讲道,“你真是太谦虚,但讲无妨。”
苏麻嬷嬷摘下牛角梳上的几根断发,“按照今日的情形,永和宫的德妃娘娘,承乾宫的佟佳皇贵妃,都是大富大贵之人。”
“还有长春gong的良贵人。”太皇太后补充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