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数落了她几句,她竟敢顶撞臣妾,臣妾到底也是皇上亲封的主子,怎能由人任意侮辱?便掌了她的嘴,谁知春意竟敢躲闪,而因湿滑摔倒在地,不知又得罪谁,别人夺了命,与臣妾没有半分瓜葛啊,荣姐姐如此出言不逊,臣妾真是委屈。”
温妃瞪大着丹凤双眸,不紧不慢的讲道,“当时本宫离的远些,但也瞧见了当时的情形,那春意是自己跌倒在地的,与通嫔姐姐真的没什么关联,再则,不就是个奴才吗?这天底下最不缺的便是奴才,向敬事房再多要几个宫女来永寿宫不就结了,犯得上如此吗?荣姐姐也太小题大做。”
岚音低沉未语,奴才的确遍地,但知心得力之人又有几个?春意在荣嫔身边多年,掌管永寿宫的一切,人就这么突然间的没了,仿若被减去臂膀,荣嫔怎能不心伤悲痛。
“哎呦喂,温妹妹真是站着讲话不腰疼,当日在储秀宫,太皇太后要判宫女青梅死罪的时候,温妹妹不也同样痛哭流涕吗?要不是良贵人心善求情呀,青梅早就命归黄泉了,不知对于救命恩人,储秀宫拿什么回报啊。”满身华贵的僖嫔尖酸刻薄的应道,一语数落多人,惹着众怒。
站在温妃身后的青梅脸色青白,咬着青紫的嘴唇,幽冷的目光中死死盯着岚音。
在小人和奸人的眼里,永远都不会记得你的好,你的恩情,而是铭记你带给她的痛苦,铭记你曾经如何对不起她,而这种小人和奸人却比比皆是。
“僖姐姐越是老了,越是不长记性吗?”头顶大红绢花的宜妃恨恨道,“太皇太后最恨咬舌根儿之人,看来僖姐姐忘记了伤痛。”凡是宫宴集会之上,僖嫔的多言多语都会引来太皇太后的训斥,俨然成为紫禁城中的笑柄,而僖嫔却一次次触着所有人的底线。
“都少讲几句吧,你们都是宫中的老人儿,难道忘了宫规吗?如今毕竟死了人,一会儿皇上来了,再行定夺。”佟佳贵妃疾声而讲,头上的百子簪栩栩如生。
众人不甘的停止了舌枪唇战,冷嘲热讽。
“用些热茶吧,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布贵人忙着招呼道,皇上极为喜爱饮用碧螺春茶,永寿宫内常年备有大量此茶,近一两年皇上来的少了,碧螺春茶也剩余了好多。
如今宫中来这些客人,定不能错过好时机,布贵人便吩咐宫人为每位娘娘都沏了一壶热茶,虚伪而笑的眼角现出一道道细纹。
屋外阳光普照,永寿宫内哀怨连连,各藏心思,瞧着小巧的金茶壶,知情娘娘的嘴角都挂着嘲弄的笑意。
岚音避过青梅投来的幽怨眼神,缓缓的走到荣嫔床前,“荣姐姐,臣妾刚刚从乾清宫出来,皇上国事繁重,脱不开身子,特意嘱托臣妾代为看望,望荣姐姐节哀顺变,保重身子,人死不能复生,荣姐姐还有三阿哥,还有永寿宫这一大家子的人啊。”
“贱人。”荣嫔听闻皇上不来的消息后,脱口而骂,扬起手掌径直打在岚音的脸颊上。
一声清脆的声响后,屋内静寂无边,众人面面相觑,却又暗暗生喜。
“朕瞧着荣嫔的身子稳健,并无不妥,看来是宫人们所报不实,朕要治他们一个欺君之罪。”玄烨阴沉着脸色,清冷的讲道。梁公公弓着腰,小心翼翼的追随在身后。
众嫔妃大惊,纷纷行着宫礼,“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这贱人假传圣旨,臣妾一时心急才出手的,皇上,臣妾的心里好生难受呀。”荣嫔见皇上到来,故作柔弱,换了一副模样,可惜兮兮的抹着眼泪,抓住皇上的云纹衣襟儿。
岚音震惊的望着皇上,乾清宫中不是已经讲好,不来探望荣嫔吗?怎么又来了呢?
看着皇上疼惜的眼神,岚音的心刺痛无比,哪里顾得上脸颊的红肿炙热。
“朕的确国事繁忙,皇太后久病未愈,一直卧病在床,朕想去请安探望,便绕过来瞧瞧。”玄烨只是故意找着托辞,岚音走后,自己仍不放心,他深知荣嫔的性子,骄纵任性,蛮横无理,怕岚音无辜受辱,左思右想,还是尾随而来,没想到真被自己猜中,刚进宫门便看到岚音被打,心急如焚。
佟佳贵妃见状,连忙笑意相迎道,“启禀皇上,荣姐姐悲痛,心智不清,失手打了良贵人,如今又胡言乱语,皇上莫要在意啊。”
荣嫔和僖嫔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佟佳贵妃,佟佳贵妃的眼中满是警告。
“春意,春意,你是春意。”荣嫔会意的抓住前来搀扶岚音的落霜。
“荣嫔娘娘。”落霜拼力躲闪着,却不敢乱动,唯恐伤了岚音。
“够了。”玄烨忍无可忍的喊道,怒气冲天,从未再后宫发火的他,再也压抑不住这明晃晃的欺骗。
众人吓的不敢出声,荣嫔更是浑身颤动,落霜麻利的抽出满是狰狞伤疤的双手,岚音仰视着爱恋极深的皇上。
“将宫女春意的尸首交与敬事房按照宫规处置,死因便由佟贵妃查处,停在永寿宫中成何体统?重阳节快到了,宫中还有六位年老的长辈,如此哭意连连,是要哭给谁看?”玄烨倾泻着内心压抑的愤怒。
“朕是不是平日里太骄纵你们了,一个个宛如市井泼妇,哪里还有秉性柔淑的样子?”
“皇上恕罪,皇上息怒。”众嫔妃们带着哭意,跪倒在地。
玄烨宛如朝堂之上的威严,青色的脸上,满是杀气,轻轻的拉起岚音的柔荑,决然的踏出宫门。
只留下永寿宫内惊慌失措而又怨恨重生的满地嫔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