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见皇上沉思的表情,缓缓点头,“微臣当然记得。”
“朕万千克己,却步步沉沦,对待良贵人,朕如今已是那嗜血的野狼,如若良贵人真的给朕扔出三棱刀,朕也是心甘情愿受死。朕如今最怕夜幕降临,清冷孤灯,香玉满怀,却不敌心中的思念。”玄烨憋在心头的话语,终于倾述。
“皇上为真性情之人,微臣佩服。”福全震惊的望着皇上,原来朝堂上冷血铁腕的皇上,竟如此侠骨柔情。
“朕答应了皇祖母,放手良贵人,但良贵人自从回宫后,朕真是无能无力。”玄烨自言自语,“不见不念,不想不爱,都为空谈,皆是未爱入肺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饮。”
“皇上。”裕亲王看着孤诣的皇上,心疼的唤道。
“憋在朕的内心好疼,好痛,朕不能对皇祖母失言,又不能克己,如今见伊人一面,难如登天,只能……”玄烨轻抚着胸间,轻叹。
想起昨夜的相拥,玄烨舒展着眉峰。
“皇上为勤政爱民,为天下苍生,呕心沥血,上天定会善待皇上的姻缘。”裕亲王劝慰,此时,自己只能做一个聆听者,倾听皇上的哀怨。
“也罢,都是自家兄弟,让裕亲王见笑,朕竟成了碎嘴的婆子。”玄烨端起手中的茶盏,恢复着犀利的眼神,
“朕自当记着裕亲王的苦心,快入冬了,裕亲王准备何时迎娶落霜进府?”玄烨饮下丁香苦茶。
这几日喜欢上了这份味道,从南书房回来后,总要饮上一杯,浓浓的苦涩充满唇齿,竟有丝甘甜,月满则亏,苦极则甜,品的都是心境。
裕亲王心头一沉,“微臣当时也是无心之举,皇上。”
“裕亲王不惜自毁名誉,保朕的龙颜,朕颇感欣慰,只是这落霜,朕当年许她妃位,她执意不从,并以死相逼,朕也是无法,春往寒来,将近十余年过去,朕也想给她安排个好去处。”玄烨沉寂着讲道。
“她生性淡泊,别委屈了她,在裕亲王府内,朕也安心。”
“皇上放心,裕亲王府必会许落霜一生安宁,只是良贵人?”福全担心道。良贵人身边可用之人不多,落霜走后,更是艰难。
“这是朕和良贵人共同的心愿。”玄烨心中肯定,岚音也必如此决定,中秋那日自己也是在岚音眼神的辉映下,灵机一动,才顺手推舟。
福全没有言语,答应迎娶落霜,只是权宜之策,他总觉得不会成为现实,落霜的性子偏执,如若今日能随心安稳嫁入裕亲王府,当年早已同意嫁与皇上为妃了,又何来这些日后的众多痛楚?
毕竟富察氏一族,已显衰落,皇上又怎能旧事重提?
明了一切的乾清宫内,沁人的龙诞香四处蔓延,填充着每个人心中最深处的隐情。
“皇上,不好了。”梁公公脸色苍白,一路小跑而来。
“何事慌张?”玄烨痛斥,一向稳重的梁公公今日怎失了本分。
福全也是满脸疑虑,难道长春gong又出事了?
梁公公浑身颤动跪倒在地,“奴才惊了圣驾,请皇上恕罪,方才太皇太后遣毓庆宫的宫人来报,太子不知何原因,呕吐不止,神色恍惚,举止疯癫,到处喊着孝诚皇后和良贵人,太医们也素手无策呀。”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才来禀告。”玄烨怒火担忧,太子症状如此之重,难道没有一丝征兆?
“回皇上,听崔公公讲,前几日太子便喊着头晕,着太医院用了安神的方子,今日用过午膳之后,太子便神志不清了,已经将御膳房的宫人悉数叫到了毓庆宫,太皇太后和各宫的娘娘都去了,连卧病在床的皇太后都到了,只等着皇上呢。”事关重大,梁公公不敢有丝毫马虎。
福全额头满是冷汗,太子为国之根本,竟然惊动了皇祖母和所有人,看来此事严重。
“摆驾毓庆宫。”玄烨匆忙的踏步而行,“着裕亲王随行。”
“是。皇上。”福全应道,紧随而行。
还未到毓庆宫门,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哭声,玄烨阴暗着脸色,跨过高高的门槛。
“皇上万岁,万岁,万岁岁。”满院满屋之人,见皇上到来,都恭敬的行礼叩拜。
“平身。”玄烨摆着手,莹绿的玉扳指,泛着淡淡的光泽。
只见屋内,眼底红赤的僖嫔嘤嘤的哭泣,岚音坐在床前,擦拭着太子额头的冷汗,担忧心疼的眼神投向自己。
而不停浑身抽搐的太子被捆绑在沉香龙床之上,脸上留着几条血痕,浑身被汗水浸透。
本为柔弱的身子,显得更为单薄,好生可怜。
“太子怎么会这样?”玄烨怒气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