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即通,朱崇的打算,自然是凌晨最没有办法下的选择。
不过,当着周郁的面,这些话,他自然不能说出口。
轻点了头,他对爱德华·沃说,“那好,麻烦了。”
默认了爱德华·沃再次交涉,等他出了隔间,凌晨重新把周郁抱进怀里,因为她刚刚下意识抓紧他的小动作,凌晨知道,这会儿周郁心里依然是不安的,没有说出来,不过是怕他担心罢了。
等待是个煎熬的过程。
凌晨挑着话题分散周郁的注意力,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似乎此刻两人所处环境并非异国警局的“牢房”,而是散着浪漫气息的海滩,扑鼻的,都是淡淡海水的味道,属于自由的味道。
爱德华·沃去而复返,交涉结果并不理想。
“三十六小时?”凌晨蹙眉瞪了他一眼,那拧起的眸光分明在说,“爱德华家族不是很厉害吗,保释个人的本事都没有,果然传说不可信。”
爱德华·沃嘴角狂抽,心里咆哮着无数个草泥马,偏偏得顾着风度,还有女士在,压抑着性情里的暴躁,扭头耸肩,“本地律法,二十四小时转压到看守所。”
言下之意,要是没有爱德华家族的面子,这会儿,时间到二十四小时,凌太太就要被带走了。
凌晨不以为然的嗤了一声,对爱德华·沃道貌岸然的一腔正义不屑一顾,虽然国度不同,可有些事儿,还是大同小异的,只不过,方法变换而已。
“换的隔间应该有床吧。”
爱德华·沃,“……”
从听到爱德华·沃说不能保释起,周郁就一起沉默,乖乖的扶在凌晨的怀里,像是抓紧这最后的时间依赖着他。
只是,听他问起床,目光微带诧异的动了动。
凌晨下颌抵着她的心,抱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像是随意的动作,却无声传递着他的安抚。
爱德华·沃瞧着人家夫妻这不分场合的浓情蜜意,只觉得亚洲人什么保守、什么礼教这东西,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瞧瞧,这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比西方人还西方。
好吧,言归正传,他把目光调开一些,点了头,“有。”
“双人床。”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当然,也不是确认什么,而是一定要什么。
爱德华·沃敏锐的捕捉到一点信息,目光瞬间瞠大,不敢置信的模样,刚刚扭开的头,蹭的一下就转了回来,抬手指着凌晨“你……你……”半晌,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要留下?”
凌晨的表情早就透露了这个信息,甚至,在爱德华·沃把话说完后,他还露出一个略带表扬的笑脸,似乎在夸奖爱德华·沃,观察力不错。
爱德华·沃嘴角再度狂抽,所有的大脑思维都草泥马占据了。
我靠,这算什么?
“那个,你是不是搞错了。”
全世界哪个国度,都没有坐牢陪同的吧?
凌晨不以为然的呵笑一声,“反正这层很空,你可以让他们开两个隔间。”
然后,你们俩在暗通款曲。
爱德华·沃抚着额,翻着白眼,无语至极的看着拿警察署当宾馆用的凌晨,觉得自己跟他沟通一定存在问题,目光索性就转移,落到周郁脸上,好吧,虽然那张脸被凌晨控制的他只看到一部分的侧颜,可听力没问题,总能听见他说话吧。
“凌太太,凌先生太任性了。”
“是啊。”
周郁也听出来了。
爱德华·沃,“……”
然后呢?
凌太太,你不会只是啊就没下句了吧?
周郁很纠结。
真的纠结。
刚才看到凌晨的时候,她觉得一下子就看到了希望,心里百分之百的相信他,既然赶来,一定能救她出去,可爱德华·沃交涉无果,她依然无法被保释,这份希望一下子就打了折扣。
她又回到了惴惴不安的状态。
她怕自己就这么出不去了,怕自己死在这陌生的国度,她怕自己跟凌晨这么一分开,就是生离死别。
就算真是生离死别,如果可能,她愿意再奢望跟他多呆一分一秒,所以,她心里虽然想劝凌晨离开,可手和嘴,又矛盾的与心意相反。
头埋在凌晨的怀里,周郁有些恹恹的。
爱德华·沃真想给这两口子磕一下,一个任性,不能两个都任性吧?
尼玛,都赖在这里能解决什么问题?
卧槽,这是拿他当巨人用,还是以为他只手遮天,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啊?
爱德华家族的荣誉是世代累积,从一场场官司里挣出来的,绝不是谁任性下就撒泼闹来的。
脸色肃了下来,爱德华·沃觉得跟这对奇葩夫妻真是没法沟通了,他得打个电话。
从隔间里退了出来,他并不避人,拿着手机拨了通国际长途。
电话很快就接能了,朱崇的声音透着愉悦,“好久不见,还好吧。”
“不好。”
朱崇:“……”
电话从耳边拿开一些,他看了眼上面的号码,国际长途没错,而且,备注名字爱德华·沃也没错,那从里面传过来,满是火药味的声音,也没错喽?
朱崇极为不解的将手机重新送到耳边,“怎么?”
爱德华·沃真想给朱崇跪一下,可地方不对,言简意赅,将凌晨的任性表达了一下,言下之意,请表哥劝劝,你这兄弟,是吃疯牛肉长大的吧?
“这样啊。”
朱崇极有耐心的听爱德华·沃复述完,略略拉长的音调似乎在为后半句做酝酿,等到爱德华·沃的心提起来,觉得表哥一定跟他一样的想法时,朱崇陡然说了句让爱德华·沃直接摔手机的话,“那你就帮帮忙喽。”
卧槽。
这算是让他见识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我这很忙,要是没事儿,就先挂了,这次的事情结束,带姑姑来国内玩玩,放心,费心算凌晨的。”
我去,公然贿赂啊。
爱德华·沃真是哭笑不得,挂了电话,认命的看了一眼隔间里依旧浓情蜜意的男女,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再度去跟警方交涉。
虽然要求有些离谱,不过,看在凌晨无害的份上,到最后,也算通过了。
“谢谢你,爱德华律师。”
周郁挣扎着从凌晨怀里站了起来,不着痕迹的吸了吸鼻子,对着爱德华·沃鞠了一躬。
这一躬,她的情绪很复杂,因为垂身的动作,血液倒流,竟有阵阵热流扑入眼眶,欲奔涌而出。
她咬着唇,努力压制了,不想再让凌晨为她担心。
爱德华·沃没想到周郁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愣了下,不过,反应过来,马上就避到了一边,并没有受全周郁的礼,紧张的摆手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既然是应该做的,阿郁,你就不用客气了,太客气,爱德华律师今天晚上留在这儿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凌晨轻描淡写的抛出个炸弹,任由爱德华·沃被炸的一晕一晕的,不紧不慢的扶起周郁,揽着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我靠。
这家伙什么意思?
爱德华·沃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那就用眼睛看吧。
那男人低头温柔的看着他的女人,那副眉眼含情的样子,让人看了真有些羡慕,可尼玛,你就不能把头再抬起来一点,给他个眼神,让他看看,刚刚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不然,怎么能听到这男人说那么奇怪的话呢?
对,爱德华·沃觉得,那种话,太奇怪了。
什么叫他留下会不好意思。
我靠,一个嫌疑人留个陪护的就已经破了规矩了,这会儿,竟然还要留他个律师,我嘞个去,谁见过律师进警察署的?
噢,也不能说没见过,律师保释嫌疑人都是要跟警察打交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