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本家姓陶,尽管家族底蕴比不上风氏之流,但论家资薄厚,十个风氏也比不上。
陶氏族谱能追溯到十六国之前,真正家却是从东庆建立之后,之前的表现平平无奇,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典型。东庆建立之前,陶氏先祖慧眼识英雄,果断在东庆太祖身上下重注。建国后作为心腹之一,陶氏替皇室监控南方盐务,历经数十年,积累极其丰厚的身家。
直至二十多年前,连着两位东庆皇帝作天作地,不顾朝政,陶氏借机钻空子,联合当地士族把控东庆南方境内的盐务,赋税上做了不少手脚,甜头尝得多了,胆子也是越来越大。
当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况,多少也让不少脑子还算清明的人产生了惧怕。
万万没想到,老天爷如此给力,东庆又是北疆外患又是上京地动又是迁都谌州……
一连串骚操作下来,东庆竟然被皇室自己玩死了。
紧接着就是诸侯割据,各家势力为了丁点儿地盘打得不可开交。
如此情形,谁还注意得到私盐生意啊。
陶氏与其他几个豪强势力撕破了最后的遮羞布,堂而皇之地霸占私盐生意,短短数年,积累了连姜芃姬极其庞大的身家。若是做个比喻,怕是连当年的大肥羊北疆都不能相提并论。
由此可见,陶氏等人的家底有多么丰厚了。
陶氏他们怎么甘心撒手?
姜芃姬怎么可能允许陶氏继续霸占?
这便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韩彧夫妇和离的根源也在于此,不然的话,念在两个嫡子的份上,二人也不会轻易和离。
这一点,韩彧心知肚明,但韩夫人却未察觉。
她将大部分嫁妆留给了两个嫡子,自己则带着少部分资产和奴仆婢女回了家乡。
为了保留仅有的尊严,韩夫人在韩彧面前表现得很镇定,但一人独处的时候却忍不住落泪。
“大娘子,您这又是何苦呢?”
陪嫁嬷嬷看着从小奶大的娘子失魂落魄,心里也是难受得紧。
韩夫人道,“我只是……有些意难平罢了。”
“大娘子和姑爷和离之事,陶府还不知晓。”陪嫁嬷嬷担心地道,“这么回去了,怕是……”
韩夫人故作镇定地道,“嬷嬷不用担心。”
陪嫁嬷嬷叹了一声,充斥着浓浓的担忧。
和离之女归家,待遇哪里能和未嫁的时候一样?
韩夫人脑中蓦地想起姜芃姬曾经问她的话——
【我很好奇,倘若文彬是伯高,夫人是祁朝兰,你会不会也吃娘家的闭门羹】
韩夫人蓦地摇了摇头,她的处境再差也沦落不到丧家之犬的境地!
陶府上下对韩夫人的到来表示了惊诧,细问之后,父母双亲齐刷刷变了脸色。
“你和文彬和离了?”
陶父的声音显得很严肃,隐隐带着几分斥责和凶戾。
韩夫人因为舟车劳顿,神情显得颇为疲倦,但仍要打起精神,不能在双亲面前失了礼数。
“是。”她淡淡地道,“女儿与文彬和离了。”
陶父的手指顿在半空,指尖随着沉重的呼吸微微颤抖,昭示着主人翻滚不停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