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少强表情恳诚,双手抱拳,后背已经弯成了九十度,嗓音更是哑的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身为雷少强的嫡系,栾建看着于心不忍,双眼赤红的小声嘀咕:“强哥真心不容易。”
我心里何尝不是百感交集,这些年我们横刀立马,什么样的狗篮子没遇到过,可是谁又能让性格大大咧咧的雷少强弯腰赔罪,抛去崇州负责人的身份,雷少强哪怕只是个普通人,明明背着黑锅,还要冲人道歉,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
我深呼吸一口气,自言自语,像是在安慰栾建,更像是说服自己:“他如果只是王者的普通马仔,可以骂娘。甚至动人打人我都理解,可他是崇州的负责人,哪怕受最多委屈,也必须挺着。”
情况刚刚有所稳定,就看到工人当中几个带头的家伙再次呼嚎起来。
“别听他瞎吹逼,王者的人和郭三军都是穿一条裤衩子。就是为了黑掉咱们血汗钱!”
“揍他!”
“就是,这帮人蛇鼠一窝!”
站在前排的民工情绪又一次被点燃,“呼啦”一下就涌到台阶上,七八只手一齐拽向雷少强,有个岁数挺大的老民工,手里攥着一把角铁,朝着雷少强的脑袋“噗”一下就砸了上去。
雷少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给冲倒在地上。
从办公楼里瞬间冲出来二三十号拎着橡胶棍的保安,准备跟民工们对攻,栾建恼怒的蹿回车里,拎出来一把手枪就要往前跑:“卧槽特么,这帮人要疯吧!”
我一把薅住栾建。拧着眉头摇头:“眯着,别他妈乱动,相信你强哥,他既然敢站出来,就肯定有应对的法子。”
虽然劝阻栾建,其实我心里一点谱没有,雷少强像是一叶扁舟似的在民工的人潮中艰难的爬起来,脑门上鲜血直流,一手捂着头,一手推搡身后冲出来的保安嘶吼:“谁也不许动手!”
“不要动手!”胖子和田伟彤也着急忙慌的阻拦愤怒的保安们:“组成人墙把强子先隔离出来!”
喊话的过程中,雷少强被一个民工拎着木头方子朝后背又狠狠的拍了一下,说实话,我当时都看不下去了,死死的攥着拳头,指甲将手心的肉划破都浑然不觉。
公司总部的安保基本上都是退伍军人出身,职业素质摆在那,在胖子的带领下,只用了几分钟不到,就组成一道人墙将雷少强和一众狂的工人给暂时隔开,暴乱这才渐渐平息下来,二十多个保安基本上都被打的头皮血流,可没人倒退也没人还手,全都如同一杆标枪似的昂站立,雷少强额头上的鲜血顺着脖颈往下淌落,将身上的白衬衫全都给染红了。
“民工弟兄们,我能理解你们心里头的愤怒,但是你们他妈的可不可以讲点道理!”雷少强从脑门上抹了一把,推开一个保安再次挤到前面,一手抓住一个民工手里的铁管,瞪着眼珠子嘶吼:“你非要动手是么?来。你嗑我脑袋上砸!”
那工人楞了一下,半晌没敢吱声。
“我他妈要是闪躲一步,就不是人养的。”雷少强“呼呼”喘着粗气,手指对面的民工咆哮:“你们在从外面含辛茹苦的跑活儿,没日没夜的吃住在工地上,图的是什么?就为了蹲监狱吗?把我干死。把公司砸了,白砸啊?如果我现在报警,你们这种行为和入室抢劫有什么区别?弄死我,你们的工资问题就能解决吗?”
一众民工集体哑然,不少人已经微微往后倒退,这些人都是苦哈哈。本本分分的赚辛苦钱,如果不是人多势众,加上有人背后捅咕,平常走在大门路上,你扇他们个嘴巴子,十个有九个都不带敢吭声的,这也是被逼到份上了,一个个才凶狠的如同豺狼。
“你们大多数不是不明事理,自己其实也清楚,卷钱跑的是郭三军,跟我们王者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为什么还会跑来聚众闹事?可能是有人鼓惑。可能是觉得王者现在走上正轨怕惹事,更多的人还是希望通过王者把自己的血汗钱拿到手,可是你们这种态度,谁他妈乐意管?”
雷少强甩了甩手上的血滴子,凝声道:“我们帮你们,不是义务。只是冲着人性,如果谁再胡闹下去,我保证报警,信得过王者的朋友,稍安勿躁,现在回工地去等消息,工资照,伙食照吃,信不过王者的,你们可以拎刀过来砍我,我立在原地不动!”
十几分钟后,大院里的工人们开始慢慢退去。
精疲力尽的雷少强松了口气。踉跄的倒退几步,如果不是身后的胖子和田伟彤及时搀扶,我估计他真得摔个大跟头,栾建苦涩的喃呢:“我强哥真是拿命在劝散这群暴徒!”
见到我们几个站在门口,雷少强示意两个高管将他搀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