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简直混账!”晏秋听到这里,整个人怒不可赦,紧紧握着拳头,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好一个钟老爷,欺人太甚!”
丁柔惨笑,那一天是她生命中最惨烈的一天,也是之后一连串黑暗日子的开端。可笑她一开始没认出那头豺狼的真面目,还曾觉得他可亲可敬!
“我去宰了他!”晏秋没想到,在自己离开的日子里,丁柔竟然遭到如此的对待!他甚至不敢问她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因为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一定是她心中的阴影了。而他不能撕开她的伤口,他做不到。
可是丁柔却没让他走,拉着他的手,双眼微微失神地看着他道:“不急。等我把话说完了。”
晏秋不想叫她再说下去,没人喜欢撕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可是丁柔却似乎下了狠心,无论如何拧着一股劲,把后面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到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没有窗户,屋里只有一个燃烧得并不旺盛的火盆。我挣扎了下,发现自己手脚被绑,身下躺的似乎是铺得柔软的床被,而且竟是丝绸。只是空气很闷很潮,我猜我肯定被关到不见光不通风的地方了。”
丁柔说到这里,竟然泛起一丝微笑:“我没有叫喊,你知道吗,我虽然心里又慌又怕,但是我没有叫喊。因为我知道,我已经羊入虎口,没人会来救我的。于是在我醒来以后,仔细将事情想了一遍,才用力地用双腿撞击床板,发出响声引来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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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知道吗,钟老爷想叫我嫁给他儿子。我没有同意。”她脸上的笑意很快淡去,被一丝痛苦取代,咬紧嘴唇,闭上了眼:“之后我们发生了冲突。然后……然后我身下流出了血。孩子,孩子没了。”
丁柔喉中爆出一声痛苦到极点的悲鸣:“我们的孩子,没了。”
她捂住脸,深深吸着气,才强忍住哭泣。伸手一指丁父坟边上如扣碗大小的坟包,道:“那就是我们的孩子的墓。他才三个月多点,只是一团肉,就那么没了。”
那是她后半生唯一的指望。她原想着如果找到晏秋,就同他好好过日子,一家三口,哦不,以后可能是四口,五口,就这么好好过下去。如果没找到,或者晏秋已经变了心,同旁人成了亲,那她有个孩子一样能够好好过日子。
这个孩子可以算是晏秋走之前给她留下的最好的礼物,可是就那么……没了!
晏秋听到这里,禁不住低吼出声:“钟老爷!钟嘉!好一对畜生父子!竟敢辱我妻子,害我孩儿!我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晏秋的怒气上升到极点,一张俊脸狰狞得可怕。然而丁柔看着他颈侧突突直跳的青筋,却吃吃笑了:“后来我跑了出去。我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找到我的叶哥哥,我的叶哥哥一定会替我报仇!”
她说到这里,掀开左臂衣袖,一直撩起到手肘之上。然后指着手肘内侧一道鼓起的蜿蜒扭曲的疤痕,对他道:“一路之上,我吃尽了苦头。不过风餐露宿我都不怕,唯一怕的是路上遇见流匪。有的匪徒劫财不伤人,有的匪徒却是抢劫妇女,行凶作恶。很不幸的我就碰上过一回,他们骑在马上围着我转,不时拿鞭子抽我,我知道落到这些人手中的下场,便奋力挣扎起来。”
“也是我命好,被误伤一刀之后居然滚落崖坡,保住了性命。”丁柔苍白的手指轻轻划在那道如蜈蚣一般被粗陋的针脚缝得一节一节的疤痕上,“然后,就这么半行半乞两年,我终于来到裕兴城,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你。”
晏秋被她眼里仿佛命运一般的神情看得一突,禁不住问道:“然好呢?”
丁柔缓缓一笑:“我在街上看见你,兴奋得不得了,马上扑过去喊你。可是却拧着眉头对我说,你是谁?认错人了吧?我就想,可能是我穿得太破烂了,比街上最肮脏的小乞丐还不如,当下心里也有些羞愧,想着等寻来一身干净的衣裳再去见你。于是我偷偷问了路人,这个俊俏的公子哥是谁?人家告诉我,你叫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