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太傅领了两个宝贝闺女进了院子,便忙着叫人去挖****的坛子,又指挥着人架炉子,亲自煮雪烧水。
凤瑶和凤蔚然便坐在旁边,偶尔添一根柴火,纯属凑趣,主要是听凤太傅侃侃而谈,怎么样煮的水最好,不同的茶要怎样泡。
凤蔚然与凤太傅的兴趣倒是类似,因而兴致勃勃地听着,凤瑶偶尔插一句嘴,父女三人倒是其乐融融。似乎,谁也没去想,这个府邸内还有两人等着凤瑶去看望。
终于,茶也喝完,凤瑶起身说道:“我去看一看夫人。”
凤太傅的面上有些踌躇,似乎不想叫她去的样子。然而又觉得,既然凤瑶想亲近凤夫人,倒也是好事。等那个坏种走后,正好叫凤瑶填补凤夫人心中的空缺,弥补母女关系。因而也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也去。”凤蔚然跟着起身说道。
凤太傅摇头说道:“蔚然回去吧,我和瑶儿去就行了。”
“为什么?”凤蔚然撅着嘴道。凤瑶是她请回家来的,她还没跟凤瑶亲近够呢,就叫她回去,凭什么呀?
凤瑶有些好笑,便哄凤蔚然道:“蔚然乖,你是要出嫁的姑娘,少去触那些霉头。爹和我去就好了,等一会儿我们回来,再叫你一起吃饭。”
凤蔚然顿时有些羞窘,跺了跺脚,咬唇扭头跑了:“知道了!”
“蔚然真是可爱。”凤瑶笑着摇了摇头,偏头看向凤太傅道:“咱们过去吧?”
凤太傅点头:“走。”说着,两人便往凤子瑜的院子里走去。“夫人,醒一醒,老爷和大小姐来了。”蕊儿轻轻推着榻上的凤夫人。
待推了几下之后,凤夫人终于半睁开眼,不耐烦地道:“什么事?”
自从凤子瑜摔了腿,整个人发起高烧,吃不下喝不下,凤夫人就急坏了。本来只是白日里照顾他,现在放心不下,晚上也过来了。恰昨晚凤子瑜不消停,胡话连篇,凤夫人折腾了大半夜才得歇。故而今早吃过饭后,便歪在外间的榻上睡着了。
“夫人,是老爷和大小姐过来了。”蕊儿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下,门口便走进两个人来,一前一后,分别是凤太傅和凤瑶。
“蕊儿见过老爷,见过大小姐。”蕊儿跪下磕头道。
“起吧。”凤太傅瞥了她一眼,而后看向凤夫人道:“瑜儿呢,还睡着呢?烧退了没有?”
凤夫人浑身懒怠,也没有起身,仍旧歪在榻上,口吻有些讥讽:“老爷怎么有工夫关心瑜儿了?瑜儿可受不住呢。”
凤太傅如今与凤夫人已经是面和心不合,在府里也不是什么秘密。闻言也不理她,偏头对凤瑶道:“你要进去看一看吗?”说着,指了指里间的帘子。
凤瑶想了想,说道:“我去看看吧。”
刚打开帘子,便听身后一声冷哼:“谁叫你进去的?你的礼节呢?见了母亲也不知道叫一声吗?”
凤夫人嫌弃凤瑶见了她也不行礼,本想加一句“难怪是那样粗鄙的人家养大的”,可是想起凤瑶的男人毕竟是王爷,便又咽了下去。
“我太担心子瑜了,竟然忘了给夫人请安。”凤瑶淡淡一笑,随意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过头打开帘子往里头去了。
凤夫人只见凤瑶连声“母亲”也不肯喊,只叫她“夫人”,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然而想到待会儿或有所求,便没说什么,在蕊儿的搀扶下,从榻上起身,也跟着往里间去了。
凤瑶站在床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年,当真吓了一跳。只见凤子瑜的眼窝深陷,眼底乌青,瘦得颧骨都鼓了起来,嘴唇又干又涩,哪里像是二十出头的大好青年,分明像是垂垂危矣的病人!
凤瑶今日来太傅府上,并非是听了凤蔚然的话,来看望凤夫人。与此相反,她是为了看凤子瑜的病情如何,视情况嘲笑他一番的。然而此时见了凤子瑜的情形,来时的念头便渐渐散去了。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又何必那般刻薄呢?
是的,凤子瑜如今的情况,显然是活不久了。不仅因为他满面的病容,浑身的药味,更因为他的面色隐隐不对。以凤瑶的经验来判断,凤子瑜十有**是中了毒。
凤子瑜乃是凤夫人的心头肉,心肝宝贝儿,想来三天两头断不了大夫诊脉。那么,难道大夫瞧不出来,凤子瑜中了毒吗?
如此一来,便只有两种情况了。一种情况是,凤子瑜中的毒十分隐蔽,那大夫的经验尚浅,诊断不出来;还有一种情况,便是大夫受了人的吩咐,诊出来了也只做没有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