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对他手里的小童怒了努嘴,说道:“不是咱们朝的小孩,也不知道怎么沦落到这个境地。瞧着年纪,不是跟着大人来玩的,便是今年送来君子书院学习的。”
小童被慕容钰一把丢在地上,原本有些埋怨慕容钰手下无情,摔得他屁股痛。谁知听了凤瑶这一番话,顿时心中又惊,直是仓皇地看着众人,只觉得一屋子漂亮的姐姐们、慈善的婆子们,全都如鬼魅一般。倘若不是,又怎的猜到他的来历?
慕容钰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小童:“说吧。”他素来惜字如金,等闲不对外人多言,此刻对着这没什么情面的小童,自然冷淡得很。
魏嫂再护着小童,也知道主仆本分,只得将棉袄给小童披好,退到后面与陈嫂站在一处,忧心忡忡地望过来。
且说小童听了慕容钰的一句话,心里又打鼓起来,直觉慕容钰的意思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倘若好好问你不肯说,一会儿用刑你可别怕。”
因而咬唇纠结半晌,最后抬起头道:“你叫她们都出去,我才说。”
“嘿,你这小子,本姑娘将你抱回来的,你反而要瞒着我啊?”花露叉腰瞪眼。
谁知小童看过来的神情,竟然是淡淡的,还有些不屑,分明是上位人对下人的不屑。花露顿时恼了,立时就想给这忘恩负义的坏小子一脚,却被花蕊按住,意味深长地道:“日后有的是机会叫你教训他。”
夫人的意思,大概是要留下这小子。然而这小子毕竟是新来的,哪怕再得夫人看重,想必也不会越过她们去。何况,花露平日里连豆豆也收拾,又岂会没有收拾这小子的机会?一边说着,拉着花芯与花露往门外走了。
魏嫂和陈嫂互视一眼,也退了出去,又关上了门。
小童只见豆豆还在凤瑶的怀里,便指着他说道:“他也要听吗?”
一个奶娃娃,嘴巴严吗?若是将他的身份泄露出去……小童看向豆豆的眼神,充满怀疑。
凤瑶淡淡笑道:“日后他是你的主子,他不能听,谁还能听?”
小童听罢,立时羞恼上头,说道:“我乃白国王室,你竟叫我给一个奶娃娃做下人?”
“你是白国王室?”凤瑶挑了挑眉,“是皇子,还是王爷?”
小童一气之下露了馅儿,此时却不肯再说,竟是抱臂看向凤瑶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身份的?”
他虽然口音不似大景朝的官方口音,但是凤瑶猜他是外来商户之子也就罢了,怎么就敢猜他是友国之人呢?
却是凤瑶想到,临四国来朝的上贡日期还有两三个月,往年也有人提前赶来,住进玄京城的大使馆。这小童如此居高临下,又有被人服侍的习惯,普通商户之子却不像。要么是巨富之子,要么是权贵之子。
她初时只想诈他一诈,没料到竟然猜对了。当然,这番话凤瑶却不会对他讲,只道:“你不过是白国皇室的一个不受宠的小子,你可知道,我家豆豆乃是王爷之子?叫你给他做童子,实在是抬举你了。”
小童乍闻豆豆的身份,也不由得震惊,随即疑道:“你莫不是骗我吧?哪有王爷住在小镇上的?”
“这不过是我们的一家别院而已。日后,你进得王府,自然明白我们的身份。”凤瑶已经决定留下这小子,故而在身份上也没有隐瞒。
谁知小童的眼睛转了转,竟说道:“他是王子,我也是王子,本该是平起平坐,凭什么我要给他做下人?”
凤瑶不由得轻笑一声,拍了拍豆豆,说道:“豆豆,你告诉他为什么。”
豆豆便看向小童说道:“方才我娘亲要将你送回家,你只说家人都死了,又没有走动的亲戚。如今你又说自己是白国王室,可见是撒谎了,应该是你并不想回家。且你本是王子,又落得这样惨状,多半是家里人不要你了。”顿了顿,又有些赧然地抬头看向凤瑶:“娘亲,我也不要下人,便叫这位小哥哥与我做朋友吧?”
凤瑶闻言,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怎么叫做朋友呢?”
“就是与我一并玩耍,并不做那些端茶送水的活。”豆豆答道。
却是凤瑶进了御衣局后,慕容钰便带着豆豆回了钰王府,****被一众下人们伺候着,早就懂得了下人是什么,以及职责是什么。
凤瑶又问道:“你是说,叫他与你穿一样的,吃一样的,住一样的,玩一样的,三个姐姐都一般无二照顾你俩,无迹和蜻蜓也都陪你们一样玩?”
豆豆听罢,不由得有些怔住了。脑中浮现出凤瑶所说的那些画面,不由得摇了摇头:“不是。”衣裳吃用还罢了,来自三花、陈嫂、魏嫂、无迹和蜻蜓的宠爱,却是豆豆不想分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