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蔚然点了点头,便起身走了。凤太傅满脸落寞,背着手刚要往里间走去,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一声:“见过夫人。”
凤太傅不由得挑了挑眉,转过身来,只见凤夫人的手里挟着一只木匣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四下望了一圈,而后问道:“瑶儿呢?”
“你说什么?”凤太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眉毛突突跳了几下,惊讶地看向凤夫人。
“我说,瑶儿呢?”凤夫人放眼望了一圈,不见凤瑶的身影,又见桌上的饭菜都已经收下去了,便将手里的小匣子放在桌上。
凤太傅不由疑惑地瞧着她:“你怎么忽然想通了,却来看瑶儿了?”
之前恨得咬牙切齿,一转眼就亲热地唤起“瑶儿”,让凤太傅很不能相信。虽然说,他心里是期盼,凤夫人真正转过弯儿来了。但是,他也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凤夫人的脾气极其偏执,除非她将凤子瑜掐死,否则凤太傅是不相信她会亲近凤瑶的。
这样怀疑打量的目光,让凤夫人有些恼:“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方才对瑶儿脸色不好,你怪我。现在我来瞧她,你又不肯对我好脸色。合着家里所有人,你就不肯对我有好脸色?”
通过方才在凤子瑜的院子里争执的事,凤太傅已经不再抱希望,因而懒得同她歪缠,只道:“瑶儿回去了。”
“回哪儿去了?”凤夫人问道,眼睛转了转,忽然走上前来搀住凤太傅的手臂,拉着他坐下,神情稍稍有些软和:“说起来,我竟没有问过,瑶儿的夫家是谁?”
凤太傅听了她如此一问,心里大概有些明白了,因而更加心寒,只冷冷地道:“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难道她的夫家果真有些来头?”凤夫人见凤太傅不肯答,反而来了兴致,“比咱们家如何?有咱们家一半体面么?”
凤夫人最中意的结果,便是凤瑶的夫家只有太傅府上一半的体面。这样的话,凤瑶便会羡慕太傅府,常常回来娘家,再回去说给她夫家男人,这样她一家子都会成为太傅府的附庸,成为凤子瑜的左膀右臂。想到这里,凤夫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凤太傅中午在凤子瑜的院子里时,已经被打击得心灰意冷,故而才说出“从此以后,瑶儿只是我的女儿”的话来。对于凤夫人的慈爱,凤太傅再不作要求。又见凤夫人如此异想天开,冷冷地打击她道:“瑶儿的夫家,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我劝你别打什么主意,小心给府上带来祸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凤夫人吃了一惊,“她夫家难道是皇室宗亲么,竟有如此大的体面?”
随即又想到,皇室宗亲在十七八年前就几乎绝了,仅仅剩下一个没权没势的残疾王爷。后来虽然听说不残疾了,可是也没见皇上重用,约莫是没什么体面的。
“她是皇帝养在外面的妃子?还是皇子养在外面的女人?”凤夫人试探地问道。
“总归不是你惹得起的!”凤太傅起身拂袖,再没多看凤夫人一眼,进里间去了。
留下凤夫人坐在原位,眉头皱起,一时气恼,一时不甘。渐渐掐起手心,那个小蹄子可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若是混得好了,敢不听她的话?
当晚,慕容钰又踩着夜色而来。
手里仍旧提着一只精致的食盒,轻轻放在桌上:“瑶儿可饿了?来吃点东西。”
说着,打开食盒。只见里面盛着一碟香酥的馅饼,正是刚出锅,外面金黄的饼皮竟然还焦脆着。凤瑶也不客气,搁了笔,便走过来捏起一只吃了起来。
慕容钰又打开食盒的下一层,只见一只深口高底碗,盛了八分满,竟是撇去油的鲜香滑嫩的鸡丝面汤。凤瑶即便中午在太傅府打了牙祭,此刻闻着鸡丝面汤的香味,仍旧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倒叫慕容钰有些好笑,说道:“陈嫂怕你累坏了,营养跟不上,便做了这一顿叫我捎来。”
凤瑶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摸慕容钰的脸:“只是辛苦你了,每晚来给我送。等我明日给你做件新袄,带兜帽的,必不叫风吹着你。”
慕容钰本来想说,他已经把豆豆和陈嫂接进钰王府住着了,只把魏嫂和三花留下了,一路过来连一盏茶的时间都用不了,原是不辛苦的。然而听到凤瑶打算给他发福利,立时决定不开口了。
毕竟,从钰王府到这里也不近,都是他功夫好,才这样快的。嗯,就这么定了。因而勾唇笑了,竟是纯良无害的模样。
凤瑶瞧在眼里,愈发觉着亲切心暖,便勾了勾手,叫他低下头。慕容钰不明所以,便顺从地低下头来。谁知,便被一张香喷喷的嘴唇“叭”的一下亲在脸上,不由得脸色变了。
这可真是一张货真价实的香喷喷的嘴唇——刚吃过香酥馅饼的嘴唇,可不香喷喷的吗?
“瑶儿喜欢?这边再来一下?”慕容钰的脸色只是变了一下,便把另一边脸又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