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皱了皱眉,又道:“可是,你的嗓子为什么哑了?还有,为什么你的左脸肿了?”
慕容熙儿听罢,被发现偷偷哭泣的窘迫与羞愧,全都排在惊讶的后面:“你怎么知道?”待脱口而出,才顿时后悔,连忙解释道:“没有,不是肿了,我方才鼓着腮帮子而已。”
一阵沉默之后,却只听凤瑶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响起:“我本来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既然你不愿与我交心——”
凤瑶何其敏感,手掌刚刚捂在慕容熙儿的脸上,第一感觉是她哭了,第二感觉是她的左脸肿了。但是慕容熙儿不肯说,凤瑶也不好逼问,总归人与人之间是有距离的,慕容熙儿想要保留一些体面和小秘密,她也不是非要问清楚。便道:“骁骑营的副都统因为丁忧而回乡了,现下这个职位空缺着。”
慕容熙儿先头听见凤瑶埋怨她不肯跟她交心,还以为凤瑶不打算跟她说出两个好消息了。谁知下一句,便听凤瑶说出来一条,乍听着似与她无关的消息。
下一刻,慕容熙儿心中震了一下:“阿瑶?”
慕容熙儿仅仅在心中转了两道弯,便知道凤瑶虽然生气,却仍旧将这道消息传给她的意图——阿瑶必然是见她刻苦练武,才猜中她隐隐的心迹,打听了这道消息来给她。
阿瑶素来不爱掺和政事,何以竟知道军中事况?必然是慕容钰告诉她的了。
慕容钰从不曾和她亲近过,因何忽然热心,告诉阿瑶这件事?必然是凤瑶对她的关心太明显,就连慕容钰都看出来了。
心念几经转动,慕容熙儿已然是感动得掉下泪来,抱住凤瑶的腰,埋首在她的怀里,低低地道:“阿瑶,你对我真好。”
凤瑶抿着嘴唇,推开她站起身:“信儿我已经带到了,就不多留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阿瑶,别走!”慕容熙儿从后面抱住她的手臂,低声求道:“不要走,好吗?”她不想一个人待在空寂冰冷的寝殿。两只手紧紧抱着凤瑶的手臂,感受到层层衣物透出来的温暖之意,如暖风吹散了心中的荒芜。
凤瑶还想狠一狠心不管她,却终于是叹了口气,顺着她的力道坐了回去。刚一坐下,便被慕容熙儿整个扑上来,双手搂着她的腰,脑袋埋在她的怀里。
“起来。”凤瑶推她,“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慕容熙儿闷声说道:“没事。”
“抹药了么?留疤怎么办?”凤瑶没好气地道。
慕容熙儿撅嘴道:“反正阿瑶也不会嫌弃我。”
凤瑶顿时好气又好笑:“是我跟你过一辈子么?是我天天看着这张脸一辈子么?你是有多狠心,才忍心叫这张绝美的面孔肿胀着不管?”
慕容熙儿嘟嘟囔囔,不情不愿地从她怀里出来:“反正我自个儿看不见。”
凤瑶点了点她的额头,下床去点蜡烛。待屋里亮起一丝灯光,凤瑶走回来站在床边,伸手抬起慕容熙儿的下巴。待看清她左脸上的伤痕,不由得沉下脸。
只见那应该光滑娇嫩的脸蛋儿,此刻肿得厉害,尤其一道寸余长的血痕,从颧骨下方一直到嘴角,更破坏了这张如花似玉的绝美面庞。
“是谁打的?”凤瑶沉声问道。
在这个宫里,唯一敢打慕容熙儿的人只有三个,皇帝、皇后、贵妃。慕容熙儿脸上的这道划痕,显然是被尖锐的东西划过,如此便排除了皇帝的嫌疑了。那么,不是皇后就是贵妃了。贵妃却是慕容熙儿的生母,必然舍不得如此。那么,便是皇后了?想到此处,凤瑶深深拧起眉头。只见慕容熙儿的眼皮颤了颤,轻轻侧过下巴,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凤瑶见她倔强不肯说,也不再逼问,只在心中叹了口气,问道:“有药么,我给你擦一擦。”
慕容熙儿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柜子:“第三排,第四格。”
凤瑶走过去取了一只白瓷瓶,又取了一卷纱布,就着昏暗的光线在桌边倒了杯冷水,将纱布浸湿了,走到床边坐下,开始给慕容熙儿清理伤口并上药。
冰凉的纱布蘸在肿胀火热的肌肤上,慕容熙儿忍不住“嘶”的一声,随即不好意思地咬住嘴唇,绷着身子再不喊痛。
凤瑶本来心情雀跃地而来,谁知到了这里,却是憋了一肚子不开怀。便也不吭声,只动作轻柔地给慕容熙儿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