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很快涌进来两名下人,扭住钱珍珍的手臂,把她拖了下去。
“老爷若问珍珍什么,珍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老爷不要打珍珍!”钱珍珍急了,她可是女子,怎么能叫两个奴才打了?踢着双脚,不肯随两名下人离去。
薛程仁也在旁边求情:“老爷,不知珍珍犯了什么错,老爷要打他?恳请老爷看在珍珍年轻不知事的份上,饶过她吧?”
钱老爷恼钱珍珍使他昨天丢尽颜面,便只是冷哼一声:“还不把人拖下去?”声音冷森,令薛程仁浑身打了个颤,再也不敢求情了。
钱珍珍被堵住了嘴,任由竹板打在皮肤上的声音响起,却始终没听见喊叫。薛程仁跪在地上,等得心焦,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钱老爷今日大怒?
等到钱珍珍被架回来,双颊已经红肿不已,目中又恼又惧,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说吧。”钱老爷淡淡地道。
钱珍珍咬了咬唇,压下屈辱与不甘,低头答道:“凤栩阁先头跟无忧坊发生过嫌隙,但是后来又和好了。无忧坊甚至停了成衣业务,无忧坊的掌柜常常跑到凤栩阁帮忙。”
钱老爷听闻,直是拍桌恼道:“这种事情,之前为何不告诉我?”
无忧坊的掌柜都跑到凤栩阁帮忙去了,还有什么解释吗?两家分明是合作了!
“你,你,蠢妇,老爷的脸都叫你给丢尽了!”钱老爷想起昨日,潘老爷眼中的冷笑与讥讽,直是怒火中烧。
“滚出去!别叫老爷再看见你!”钱老爷再也不想多看钱珍珍一眼,厌恶地下逐客令。
钱珍珍欢欢喜喜地来,却屈屈辱辱地走,直是闷头走得飞快,肺都快气炸了!不要脸的老匹夫,竟然敢打她的脸,钱珍珍心中怨毒,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钱家的门匾,才甩开薛程仁的手,大步走回客栈。
薛程仁低头望着被甩开的手,只是苦笑。她又怎么知道,若非看在钱掌柜的面子上,被害得丢了面子的钱老爷,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又过几日,钱老爷差人去看,果然无忧坊又上了新的款式。且,价格从低到高,选择余地广泛,上至官家贵女,下至小民百姓,都买得起也穿得起。钱老爷的脸色,直是铁青无比。那日花露急匆匆地赶回家,告知凤瑶,秋棠苑不仅剽窃了凤栩阁的曲裾样式,并且将价格压得极低,卖得势头极好,凤瑶便将一早在心底存着的计划写下来,差人递给玉无忧。
后来钱珍珍与钱掌柜来闹,凤瑶看似不得已地将图纸免费赠送给众商家,实际上却是计划中的一步。混淆视线,叫人以为她不过是个怕事的、宅心仁厚的小妇人。
实际上,一转头凤瑶便将曲裾面世至今的所有样式画出来,整理成一套,依样制作出许多份,塞进信封里寄给玉无忧,叫各地的无忧坊都开始制作、售卖曲裾。
综合起来,便造成了钱老爷今日在无忧坊所看到的局面——无忧坊,其实是凤栩阁的代销店。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凤瑶的腹中有无数区别于此间的、新鲜漂亮的衣着打扮的样式,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衣着打扮的样式画出来。至于制造、销售,还有比玉无忧这个天生妖孽更合适的人选吗?
凤瑶前世的行当是暗人,并非浸淫商场多年的老狐狸。不过是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耳濡目染了许多销售手段,故而露出来一丝半点,才引得闻掌柜、苏掌柜、玉无忧等人惊艳。若是论成套的经营体系,凤瑶便不是那么擅长了。
一开始的打算,便是与玉无忧联手。由她负责提供创意,玉无忧则负责制造、店面、宣传、销售等等。所得的银钱,两方各取分成。
这一次,凤瑶不仅仅负责了创意,更参与进了宣传与销售当中。毕竟,她并非半点不懂。既然心中有主意,便无需吝啬,有什么都告知伙伴即可。何况有慕容钰在,玉无忧基本上属于不会拆伙的合作伙伴,无需担忧其他。
凤瑶一开始的打算便是推广至全民。至于凤栩阁开张的伊始,之所以用昂贵的价格卖给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则不过是为了营造噱头,令穿着的人得意,令穿不上的人艳羡。
等到名气打响了,便可以进行下一步。根据曲裾的布料、样式、推出的先后,划分出不同价位的商品。譬如九两九钱的档次、十九两九钱的档次、二十九两九钱的档次……九十九两九钱的档次等等。
每家无忧坊,所售卖的标准统一,令前来购物的客人无需讲价,喜欢则报出尺寸,交了定银即可。既节省了小伙计的口舌,又节省了客人的时间。
玉无忧曾经不解,为何要定这样奇怪的档次,而不凑个整数?比如十两为一个档次,二十两为一个档次,如此一来,结账的时候双方都便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