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响起一阵嗡嗡的交头接耳声。
看向苏玲珑的眼神,带着异样。无论如何,嫁给一个曾经娶过山鸡的穷凤凰,不论这只穷凤凰如今多么风光,都不能掩盖他曾经跟山鸡为伴侣的事实。并且,还跟山鸡下了蛋。
苏玲珑的口味,真是奇特啊!
赵子萱心中得意,微微掩口,讶道:“天下间如此众多的一手货你不要,却独爱这二手货,苏玲珑啊苏玲珑,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赵子萱,你闭嘴!”苏玲珑气得道。
赵子萱若是闭嘴的性子,方才就不会唯恐天下不乱,屡屡挑拨了。蹙起眉头,鄙夷起来:“你自甘下贱,轻易嫁与寒门学子,且是有家有室的寒门学子,却叫其他姑娘们如何是好?你一个人拉低了京城其他姑娘的行情!”
苏玲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道:“你们不知实情,休要胡言乱语。我家沈郎,自幼刻苦读书,才思聪颖,这才考上功名。并非如你们所想,竟是攀裙带关系才得去的。”
“且,我家沈郎最是心地良善,明知那凤氏与他戴了绿帽子,却念着曾经有过一段扶持的情谊,亲自给她送嚼用。哪里知道,那凤氏竟然不知好歹,收了银子却不感激,竟将我家沈郎打了一顿!”
一时间,殿内无声。有人看向苏玲珑,有人看向慕容熙儿,谁的话才是对的?
“呵呵,沈夫人真是好口才!”慕容熙儿忽然开口,美艳的面上,一片阴沉森冷,抬手一指,对站在榻边的凤瑶道:“凤绣娘,你去告诉她们,什么是真相!”
凤绣娘?凤氏?一时间,众人脑中急转起来。
慕容熙儿一改作风,单单挑了苏玲珑开涮,难道竟是为了这名凤绣娘?
苏玲珑抬眼看向凤瑶,皱起眉头:“你要说什么?”
“沈夫人不认得我,是吧?”凤瑶走下来,往苏玲珑的桌前走来,俯视着苏玲珑,轻轻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沈夫人’这个称呼,其实本是属于我的。”
“哗!”闻言,殿内一片哗然。
凤氏,就是这位凤绣娘?一时间,全都明白了,今日这一出,全都是为了给凤瑶出气!
“你,便是凤氏?”苏玲珑足足愣了几息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脸上一会儿变得苍白,一会儿变得涨红,竟是羞恼不已!下一刻,苏玲珑便站了起来,挥起巴掌朝凤瑶扇过去:“贱人!竟然蛊惑公主!”
在苏玲珑的心中,凤氏是一个无能懦弱的小村妇。穿着粗布衣裳,皮肤粗糙,面庞黝黑,神情木讷,浑身都是土里土气的模样。
可是看着站在面前的凤瑶,只见生着一张柔媚的面孔,偏偏上面衬着一双沉静的眼睛。皮肤白皙细腻,犹如刚剥了壳的鸡蛋,隐隐散发着幽香。再看她穿着的衣裳,远远瞧着十分简单,并不见稀奇。然而离得近了,才发觉那针线绝非凡品。
苏玲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从打扮、容貌、气度上都不输于她的女子,竟然就是被沈云志休弃的小农妇!一时间,苏玲珑心中竟然有些恍惚——慕容熙儿说的,也许是真的?沈云志确有接回从前的妻儿之意?
凤瑶不由得冷冷一笑,偏头躲过尖长的指甲套子,反手一个巴掌扇了回去:“从前不曾见你,一直没有与你理论一番。今日既然见了,不教训教训你,却是枉费上天的安排。”
一只手揪住苏玲珑的衣领子,反手“啪啪”就是几个巴掌,狠狠抽在苏玲珑的脸上:“谁才是贱人?看上人家的男人,便想方设法地得了去,还未出嫁的姑娘便做得出这种事,是谁没脸没皮?”
“丞相家的小姐,竟是如此没见过男人么?令我这样村里长大的村姑听了都耻笑!”凤瑶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苏玲珑张口欲驳,登时脸上又挨了凤瑶的一个巴掌:“你方才已然说了许多,这时却轮着我来说了!”
这几个巴掌,凤瑶用力极妙,外人只听着响,实际上苏玲珑被打得头晕目眩,此刻莫说回嘴,便是思考都有些难过。
这正是凤瑶的目的,她也不想同苏玲珑理论,只想将苏玲珑、沈云志做的奸事捅破了出来,叫他们身败名裂,为自己曾经做下的事情付出低价。
“好叫大家知道,事情原本是这样的。”一只手仍旧未放开苏玲珑的衣襟,凤瑶已经转头面向众人,开始说道:“我十五岁嫁与沈云志,第二年便生了孩子。自从嫁入沈家,每日便是种田、织布、绣花、喂牲畜,洗衣、做饭、伺候公婆、教养孩子。”
“我素来是我们村最能干的,就在嫁入沈家后,哪怕即将临盆,还在家里转动着碾盘磨面。不是我说大话,若非我如此能干,种田、卖绣品换了银钱给沈云志读书,买笔墨纸砚,只怕沈云志必然没有如今的功名!”
一番话落,满室俱是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