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站,父亲一人来送我。
父亲走路很不方便;可他撑着拐棍一步一颠的非要为我拎着那袋小行李。
站在月台上,他很不放心的左顾右盼。目光总是在躲避我的眼睛,生怕某个不小心的深情就让彼此泪如雨下。
我也刻意的装出一副轻松快乐的样子,不时的翘,看向远方等火车。
“爸,来了。”
“嗯,看见了,看见了。”他说着,嗓子里就跟噎着了似的急躁躁的。
我的心也惶惶的,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脸。忍着火车开到跟前,开门之后,才回过了头。
他低着头,用那只不怎么听使唤的手,费劲的将那行李的拉链拉紧了。
递给我说:“因子啊,帝都不是咱县城。东西贵,花钱多。你,你这么早就去……”
爸看着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块儿了。
多年的苦和病痛折磨让他看着要比同龄人大好多好多……可我知道他的心,我也知道他的苦,我体谅他的难处。
可是,他依旧会觉得自己没用;他依旧觉得自己愧对我。
拎过行李包,轻轻的抱了抱他。使劲的挤了挤眼,把泪逼下去。告诉自己不许哭。也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
“爸,我提前去肯定只会赚钱,不会花钱的!好啦,我上车啦。”我说着,转身不敢看他的径直踏上火车。
找到座位,放好行李,望向窗外。父亲正拄着拐棍站在那看着我。
使劲忍住,要让他放心,不许哭。灿烂的招手,很灿烂!
火车动了,一点一点的向前。当父亲慢慢的觉得我看不见他的时候,他的身子忽然的就那么微微的弯下去,狠狠的哭了……
那刻,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想起他上车前急躁的在我身后整理我的行李,便赶紧的打开。
是他常用的那个手帕,那是他的“钱袋”。
那一张张褶皱的钱,双手攥着那些钱,涕不成声。
儿女离家,父母痛,自己也痛。
……
火车慢慢的驶向帝都,原本宽敞的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多。
当火车驶进帝都站台的时候,我第一次在现实中,用肉眼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茫茫人海……
那一刻我就莫名的觉得,我会在这个大都市,生很多很多的故事!
……
我按照在网上查找到的资料,找到了学校附近的那家肯德基店。
提前来的原因,就是希望多攒点学费钱。
肯德基店在暑假,对于学生可是个香馍馍。所以,我一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跑来了。
肯德基那个女老板见我第一面的第一句话,我记得特清楚。
她昂起头,推了推头上的帽子,瞪大了眼笑着说:“你高的有点让人难受啊!”
“我心态放的低呢……”我笑着回应说。
她一听之后哈哈的笑了起来。
在肯德基报道之后,老板也很照顾我的时间,给我安排了夜班之后告诉我附近有个小区租住的人特别多,而且租费特便宜。
我便赶紧的去。
那老小区,让我从本质上改变了对帝都的印象。
当房东带着我走进楼内。我看着很多很多的北漂一族挤在那狭窄的地方时,心里就告诉自己:无论多么繁华的外表之下,都有这么一群蝼蚁;你现在也是一只小小的蝼蚁,还是个蝼蚁中的工蚁。
“还有更便宜的地方吗?”走了一圈之后,厚着脸皮又问了一遍。
房东的耐力怕是到了极限了,“跟我走吧!”
说着就领着我直奔楼下,去了地下室。
灯光昏暗,空气潮湿,大夏天的能把人憋死的感觉。
“砰”的一声,他使劲的踹开了一扇门。
“一个月二百块钱,够便宜吧?”
“嗯!便宜!”我看着那阴暗而潮湿的房间说。
……
那段时期,最让人难受的不是上班,而是睡觉。比起在那阴暗的地下室睡觉,上班的环境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马上就要开学了。
那天我在出租屋里吃泡面,然后想在下午五点左右去接班。
泡面没吃完的时候,就听见门外房东的声音,还伴着高跟鞋的哒哒声。
“砰”的一声,门开了。
一个比我略微矮一点的瘦高个姑娘站在了门口,一头黄色的长,很扎眼;身上的衣服很漂亮,但是看得出来都是些低档货。不过再低档的衣服,穿在漂亮女人身上,都好看!不得不说,她很漂亮,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眨啊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