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是你?”赵淑将面具扔在树洞里,走向被绑在枝干上的赵婉悦。
其实赵婉悦她是极少见的,当初在观州,她为避麻烦,从来不与观州宗室的人来往。
赵婉悦也只是在宗室子女拜见太后之时见过几次,并无深交,不过是她向自己行礼,自己礼貌而疏离的让她不必多礼而已。
赵家宗长罢了原配钟氏的中馈权后,太后不加以干涩,而赵淑也装作看不见,姨娘小钟氏便一直行宗妇之责这些年,听说钟氏最喜爱的孙女赵婉悦常常与白姨娘抗衡,几次护住了钟氏。
这个女子是有心机的。
赵婉悦含笑看着赵淑,“阿君妹妹何故明知故问,你知晓为何是我。”
她说罢视线落在卫廷司身上,自嘲一笑,“若身份互换一下,我觉得我做得会比你好,阿君妹妹。”
似乎谁也这么说过,说如过自己是她,肯定会做得更好。
“可惜,你就算机关算尽,出卖了灵魂,你也不是我,我做得好与不好,与你何干?说白了,你就是贪心不足,身为宗室女,本该有个明朗的未来,却要做卷入这是是非非来。”
赵淑觉得近来自己越心软了,以为这样就能引导别人改过自新,其实她亦是那随心所欲杀人不眨眼,在某些人眼里需要改过自新的罪人。
有句话说得好,做了****还想立牌坊。
可是,立了牌坊要比不立牌坊更容易让世人接受,所以,虚伪也好,卑劣也罢,只要自己好,自己在乎的人好,管那么多做什么?
“哈哈。”她大笑两声,仰着头,眼角有一滴眼泪滑落,“阿君妹妹说得好遗世独立,你与太后默许白姨娘在府上兴风作浪,你可知这几年我与祖母是如何过的?我如今变成这般模样,都是因为你,老天怎么不……啊!”
话未说完,她痛得尖叫起来,赵淑眯了眯眼,看着她被树皮击中的大腿,已流出殷红的鲜血。
她很有骨气,尖叫之后,并不求饶,而是眼眸恶狠狠的盯着赵淑,“老天怎么不收了你!你这个浪荡女,恶魔!你杀了郝国舅和国丈还不算,你还将你亲姨母关在地牢里折磨,你的心怎么那么黑!”
浪荡女?赵淑失笑,自己夜间与卫廷司在这里看星星,所以就是浪荡女了?
恶魔?确实,她崇尚一种力量,被恐惧的力量。
她未说话,卫廷司以为她气极了,伸手便挂下一把干树皮一撒,密密麻麻的扎进赵婉悦的身体里,瞬间一点点殷红仿佛腊梅花开般,鲜血染在紫衣上,让紫色变得更深。
赵婉悦吃痛,死死咬着嘴唇,倔强的没有叫出来,毒蛇般盯着赵淑,忍到不能忍的时候,还咧嘴一笑,满口鲜血溢出。
赵淑伸手拦住卫廷司,示意他自己并不生气,慢条斯理的道:“让白姨娘掌家的是赵自胜,并非我与皇祖母,你今日这一说,不得不让我怀疑白姨娘,毕竟这天下与我作对的家族,大部分都有一个姓钟的女人。”
“与你作对?”赵婉悦嘲讽的看了赵淑一眼,“你以为你是谁。”
赵淑恍然,似乎也对,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皇家郡主,普通得很,所以只要自己不下江南,某些人就不会不顾一切的杀死自己。
是这样吗?
“你方才还羡慕我的身份,羡慕我所拥有的,这一刻却又轻视我,你这样的人,怪不得只能充当炮灰。”说话间已走到赵婉悦跟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说,八仙花是个什么东西,为何要杀我!”
“哼,你也有不知道的一天,我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她冷冷的说,“你杀了我吧,我是不说的!”
赵淑放开她的下巴,沾血的手指在她身上擦拭了一下,“好,如你的愿。”
赵婉悦一愣,以她对赵淑性格的研究,是不会这么轻易杀人的,她信奉的往往是折磨人,而不会轻易要人命。
确实,她对赵淑的研究蛮贴切,等闲情况下赵淑确实不会随便要人命,她更喜欢慢慢折磨对手,从心底打击。
但这一次她想错了,赵淑近来没什么耐心,想要害死自己的人,杀一个少一个,省得麻烦。
“杀了吧,有好生活不会珍惜。”赵淑不排斥别人有心计,甚至于都不想与那些单纯如白雪般的人来往。
她很欣赏有心机,有谋略的人,但赵婉悦太让她失望了。
见赵淑真的要杀了自己,赵婉悦慌了,她大声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八仙花的主人是谁?杀了我,你将永远不会知道!”
赵淑再次看向她,“我为什么要知道八仙花的主人是谁?谁要害我,我杀谁,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杀了她。”
“在你还没杀了她之前,将会整日里提心吊胆,她终将会找到机会杀了你!”赵婉悦也不是傻子,更是半点不想死。
原本可逃走的,却被在逃离天津之时,被卫廷司的人抓住带到了此处,当初若知晓卫廷司也去了天津,她死也不会跟着去的。
“有人的地方便有纷争,每日因各种各样死去的人很多,因各种各样原因撕破脸皮不死不休的生死之交也有许多,我不能阻止别人有害我之心,也不怕别人有害我之心,所以于我而言,不存在提心吊胆,不会害怕危险,若她敢来,我定要将她一点一点凌迟而死,你只知郝国舅父子死在我手里,定是不知他们是如何死的,所以你敢来惹我!”
她含笑说完这番话,自信到赵婉悦自惭形秽,“你别忘了,杀不了你,还能杀了你父王。”
“我生平最恨有人威胁我,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让我留你一命,好拖延时间让别人来救你?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我照样可以拿你钓鱼,只是我猜定是无人回来救你了。”
可惜了,赵婉悦本可过安稳的生活。
她说完不再理会赵婉悦,对卫廷司道:“回去吧。”
“赵淑,你不能杀我!赵淑……”赵婉悦大叫,可惜赵淑已听不到了,回答她的,仅仅是灰衣人的匕。
踩着树冠,不多会便回到营地,卫廷司将赵淑放在桥头,两人站在桥上,看满天繁星在水里微微荡漾。
“你们家当家主母是钟氏,孙家当家主母也是钟氏,观州宗妇钟氏,钟家又分北钟家和钟家,看似不是一家,但却透着诡异的相似。”
赵淑轻轻将脚边的小石子踢到河里,啵的一声,溅起几朵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