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蛰见白罗罗神色复杂,随口说了句:“别太担心,是之前我二叔抓的黄皮子精惹上的麻烦,不是什么大事儿,嗯,我听说那黄皮子精你也见过啊。”
白罗罗就只见过一只,林蛰这么说,想来就是他刚来这里时看到的那只被林昼眠直接弄死的的黄皮子。
白罗罗去洗漱完吃了早餐,林昼眠也办完事回来了。
和昨晚的他相比,此时的他又恢复了平日冷淡的模样,漫步往屋里走了进来。
白罗罗先和他打了招呼,叫声先生。
林昼眠道:“你先和林蛰去林家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做。”
白罗罗说:“是恢复屋子里的风水格局么?”
林昼眠点点头,道:“嗯,他们在水口处放了点东西,我去除了便好。”
白罗罗还想说点什么,却见林昼眠挥了挥手,直接转身进了屋子。虽然白罗罗心中有些担心,但是在林昼眠的安排下,他还是跟着林蛰回林家去了。
在车上,林蛰见白罗罗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道:“别担心了,他不会有事的,况且你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拖后腿。”
这话说的也对,白罗罗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林蛰道:“那帮黄皮子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二叔,啧,就算是在风水界,敢动他的人也是嫌自己活得长了。”
白罗罗心想着林昼眠没事,那便好了。
林家白罗罗认识的人不多,他也没有要结识其他人的意思,整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吃饭的时间都不出来。林家其实大部分人都以为白罗罗是林昼眠的外门弟子,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对待他的态度算是非常的好。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几乎就没有停过。还差四天过年的时候,林昼眠终于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心情却像是不太好,一直没怎么说话,连往常的敷衍都懒得敷衍。白罗罗手里捧着杯热茶正在喝,见到林昼眠立马站起来叫了声先生。林昼眠瞅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便算是回了礼。
林家人多,春节也特别热闹,只是都看不见林昼眠的身影,白罗罗以为他回来之后又出去了,结果除夕那天晚上看见林昼眠一个人站在后院的桥上里抽烟。
此时大家都热闹的聚在大厅里,门前挂着灯笼,门口放着鞭炮,红红火火,热闹非凡。
白罗罗因为和他们不熟,反倒是有些不习惯,干脆寻了个空隙溜了出来。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天空中飘着大片的雪花,白罗罗本来是打算从后院绕回去卧室里,结果却注意到桥中间闪烁着一粒星火。
白罗罗走近一看,现竟然是这几天都没看见的林昼眠。而他正十分少见的正在抽烟。
白罗罗犹豫片刻,不知道自己是该上前还是躲开,但他忽的想起了吴推三说过,林昼眠远远便能现周遭人,还是上前叫了声先生。
“怎么在外面?”林昼眠偏过头。
白罗罗说:“先生不也在外面么。”
林昼眠没想到白罗罗会这么回他一句,微微挑眉道:“你倒是不怕我了,还记得当初和我说句话都要抖半晌的时候么。”
白罗罗有点不好意思,说实话,他现在还是挺怕林昼眠的。
林昼眠说:“回去吧,外面冷。”他的手指夹着白色的烟,薄薄的唇轻吐出一口白烟,表情淡的竟像是快要消失一般。
白罗罗说:“嗯……”
林昼眠道:“怎么?”
白罗罗说:“没、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那黄鼠狼的事,你处理好了么?”
“好了。”大概是没什么事情,林昼眠居然真的回答了白罗罗的问题,他慢慢道,“来报仇的,觉得他罪不至死。”
白罗罗道:“他?”
林昼眠道:“嗯,我弄死的那只。”他道,“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死了也是活该。”
白罗罗隐约记得这只黄鼠狼的事,吴推三曾经同他说过。
林昼眠又道:“冷不冷?”
白罗罗的确是有些冷的,他鼻尖冻的通红,因为没戴围巾,冷风一个劲的往他的脖子根里灌。可是即便如此,被林昼眠这么问,他还是说了声不冷。
“小骗子。”林昼眠却是道,“都冷的在抖了。”
白罗罗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林昼眠说的的确是事实。
林昼眠站了起来,走向了白罗罗,道:“要不要抽口烟?”
白罗罗烟瘾不大,但现在来一支也行,他说:“好啊。”他本来以为林昼眠会给他一根烟,但林昼眠却是忽的用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将自己的唇覆了上来,然后沉着白罗罗惊呆微微张嘴时,将那口烟渡了进了白罗罗的口中。
白罗罗一时不察直接被呛到咳出了声,接着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林昼眠就这么看着他。
白罗罗咳的面红耳赤,道:“先生——”
林昼眠说:“没事,我就逗你玩玩。”
白罗罗看着他欲言又止,他感到林昼眠唇的温度异于常人的火烫,贴上来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个小火炉。
林昼眠道:“这桥是我八岁的时候修的,住宅旁若是河流外涌,成的是‘破财局’,这桥正好将流水压下,将破财局解了。桥在风水里又被称为‘震水印’,是改变河流运势的最好法子。”
白罗罗不知道林昼眠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个,不过林昼眠既然想说,那他便安静的听。
“这桥修好之后,林家其他人都很高兴,唯独我的母亲大哭了一场。”林昼眠说,“我那时小,还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懂了,却太晚了。”
白罗罗却隐约明白林昼眠要说的话了。
果不其然,林昼眠说:“命中三缺,我生是林家人,生来权就在手中,我既能布下回财风水局,那就证明我也不缺钱财。”
“我缺命。”林昼眠道,“所以我母亲那时才哭的那般悲伤。”
白罗罗轻轻的咽了口口水。
林昼眠说:“我自幼天赋奇高,八岁便已通读推背图,那书许多人都穷极一生无法参透,但我只是看了几遍,就如有神助般读了个明明白白。”
白罗罗知道林昼眠定然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要同他说,不然绝不会一番往常沉默寡言的形象,同他说这些。
林昼眠道:“他们为了压制我的极阳体质,找遍了法子,也终于寻到了一门古法,将我的阳气压在眼睛里。”他并非天生眼盲,也曾看过这万千世界,知晓天蓝水清,看得到世间美态。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林昼眠的父母在他十岁时双双而亡,虽然是因为意外,但其实林昼眠也知道,他们定然是为了自己这短命的体质,做了有违天和的事。
“之前冲着你来的人,其实并不是想要你的命。”林昼眠伸出手指,慢慢抚上了白罗罗的面颊,他的手指能感到白罗罗身体里澎湃的阴气,一丝丝的顺着他的手指传到了他的身体里,非常舒服……和那晚上的感觉同样让人着迷。
林昼眠说:“他们只是想要我的命。”
白罗罗说:“先生……”
林昼眠道:“周致知,你走吧。”
白罗罗万万没有想到,林昼眠说了那么多,最后竟是以这样一句话作为了结尾。只见林昼眠垂了眼角,露出一个少有的温柔表情,他说:“你是骗子,我也是。”白罗罗心脏狂跳,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心情,可是怎么都无法做到。
两人的脸颊相隔如此近,好像下一刻林昼眠就会再次吻上来。林昼眠的唇里有着淡淡烟草的气味,并不让人讨厌,反而混乱了白罗罗的神志。
林昼眠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我对你说过我喜欢你,那我肯定是骗你的。”
白罗罗的笑容僵住了。
林昼眠说:“我五弊为独,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白罗罗感到林昼眠的手指离开了自己的脸颊,他恢复了冷淡如冰的表情,说出了最后一句:“如果你不想死,就走吧,”
白罗罗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林昼眠根本不想解释,转身就走。白罗罗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莫名的有些惶然。
林昼眠却走的决绝,好像之前的温柔只是白罗罗的错觉。
白罗罗回到了屋子里,和系统商量,说系统啊,这林大佬,是什么意思啊?
系统说:“我怀疑……”
白罗罗说:“啊?”
系统说:“我怀疑林家有大问题。”
白罗罗说:“你什么意思?”
系统说:“你仔细想想,林蛰对你的态度是不是很奇怪?”
白罗罗回忆了一下林蛰,只能觉得这人面目和善,对他的态度也挺好的。
系统说:“还记得四姐对你的态度么?林家人知道你是骗子的不多,其他人对你好,是因为不知道你的身份,可林蛰却知道。”
白罗罗说:“所以……?”
系统说:“一个人对你态度莫名其妙的殷切,那他肯定是对你有多求。而且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有时候林蛰看你的眼神有点奇怪。”
白罗罗倒霉注意这个,疑惑的说:“什么个奇怪法?”
系统说:“看你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白罗罗语塞。
林昼眠叫他走,肯定是有原因,只是这个原因,白罗罗暂时还没想到。
那天晚上的林昼眠似乎不过是白罗罗的错觉,之后白罗罗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林昼眠。人前的林昼眠态度冷淡,好似再次套上了一层壳,任谁都无法看清楚他深处到底是何种色彩,就连白罗罗也不能。
周致知关于林昼眠的记忆,其实大多都模糊不清。白罗罗唯一记得的,就是林昼眠并没有活多久便去世了,至于怎么去世的,他却不能清楚的知晓,也就是说,他甚至无法判定自己任务成功的标准。
之前无论是卯九白年锦还是雪卉,他们都有个明显的特征,就是从未有人对他们好过,他们甚至不知道爱的感觉。
那么林昼眠的呢,被众星捧月的林昼眠,为何又称为了白罗罗的目标,难不成,他也感受不到爱?如果依照这个逻辑,白罗罗总算是明白了那天晚上林昼眠说的话,他说,如果他曾经说过他喜欢自己,那肯定是在说谎,这句话,是不是也意味着什么。
白罗罗第一次遇到如此复杂的情况,头有点疼,和系统讨论之后,系统说:“你第几次做任务了?”
白罗罗道:“加上这次是第五次了。”
系统说:“那是正常的,任务会一个比一个难,除非进行人物重置。”
白罗罗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人物重置?”
系统却不打算解释,只是含糊的说:“我们的一个专业术语,怎么说的,就像是你在刷一个副本,一关比一关难,等你刷通关了,就能去下一个副本了。”
白罗罗若有所思,他道:“是么。”
“别想这个了。”系统岔开了话题,“你还是想想林昼眠吧,你没有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么。”
白罗罗道:“先走着看吧。”现在急也是没用的,该生的事,还是要生。
这个年大概是白罗罗过的最煎熬的一个年了。他无心休息,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叫林昼眠的人,就算是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的也是他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声音。
正月初三,有好多人来林家拜年。白罗罗怕麻烦没有下楼,哪知道没一会儿就有人咚咚的敲着门。
白罗罗开门一看,现居然是吴推三。
吴推三说:“新年快乐啊兄弟,你咋还躺床上呢?”
白罗罗说:“这不是午睡么,你怎么来了?”
吴推三道:“嗨,我家和林家也有点亲戚关系,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蹭上先生外门徒弟,别睡了,起来,我带你去玩个好玩的。”
白罗罗狐疑的看着他。
吴推三道:“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吗?”
白罗罗诚恳的说:“对啊。”
吴推三:“……”人太直白了真的不是好事。
不过白罗罗就算是这样的态度,还是被吴推三从床上硬生生的拉了起来,扯到外面去玩了。
今天天气正好,阳光灿烂,很适合在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吴推三拉着白罗罗站在林家巨大的如同公园似得后院里,说:“你知不知道这院子大部分都是先生的手笔?”
白罗罗说:“是么?”
吴推三笑道:“那可不是,现在数遍整个林家,我敢说先生说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白罗罗眨眨眼睛。
吴推三叹了口气,道:“只可惜……”
白罗罗道:“只可惜?”
吴推三道:“只可惜先生的体质,却有很大的问题。”
没想到吴推三也知道这事情,不由自主的问道:“什么问题?”
吴推三瞅了白罗罗一眼,道:“不告诉你。”
白罗罗:“……”这故意吊人胃口的熊孩子真是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