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病坊是这样的情形,沈若华脸色沉了下来,与那小吏道:“这里缺医少药,又没有吃食与水,这就是你们收留病人的地方?”
用这样破旧偏远的庄子当病坊,连个医官和郎中也没有,更没有人理会送进来的病人,由得他们在里面自生自灭,不少人已经死在里面也没有人抬走,眼看着送进来的人越严重,整个庄子里面都是一片狼藉,可是外边还在源源不断送了了病的人过来。
小吏一时也无法辩解,低声道:“这疫症太过凶险,医官与郎中都不敢过来,所以……”
沈若华冷冷望了他一眼:“去把我的住处就安置在这附近,命州府的医官即刻赶过来,与我一同救治病人,片刻都不能耽误!”她负手而立,神色严峻,话语之中有不可抗拒的威严,让小吏不由自主连连应着,不敢怠慢地下去吩咐了。
待到他们去安排了,沈若华才转身与齐明睿道:“这边怕是要些时候才能安置好,我先随你去梁家军看看。”
齐明睿这会子也是心急如焚,点了点头,看着沈若华上了马车,这才翻身上了马,带着兵士护送沈若华的马车往关口赶去,梁家军就驻扎在那一处。
直到看到梁家军军营中依旧是井井有条,把守巡逻依旧严谨有序,齐明睿才略略放下心来,与迎接出营的几名副将道:“大将军呢?”已经过了这么些时日,就是铁打的人只怕也熬不住了。
副将们见着齐明睿赶了过来很是惊喜,这些时日主帅病倒,军中疫症横行,又要封锁消息不能动摇军心,他们已经是绞尽脑汁,见着齐明睿便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可是听他问起梁裕之时,一个个脸色都很是难看,低声道:“病了有好些时日,军医的汤药吃了也不见有什么用,越严重了,起初还勉力支撑着起来,现在已经是昏迷不醒了……”
齐明睿脸色十分难看,望向沈若华,沈若华点点头:“进去看看吧。”
副将们将他们引到中军大帐,这里帐幕低垂,昏暗的帐中点着数盏油灯,光影摇曳不明,正中的榻席上躺着一个昏睡不醒中年男子,瘦削的脸上已经可见高高耸起的颧骨,眼窝低陷,看起来已经是被疫病折磨得脱了形,只有胸口的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沈若华进了大帐,走到榻席边,让人将梁裕之的手拿出来细细把着脉,好一会才抬起头来问那几位副将:“可否请军医前来一见,我有些话想问问他。”
副将们听齐明睿说了,眼前这个柔弱好看的女子居然是宫中二品女医,得了太后的诏谕前来平定瘟疫的,心里都是又惊讶又敬佩,忙答应着让人去唤了军医过来。他们不像大同州府那群官员那般小看女人,因为龙虎将军梁秉之的夫人素日里就是个厉害的,身为女子都能带兵上阵杀敌,不比他们逊色,所以他们断断不敢小看女子,对沈若华也是敬佩多于惊讶。
大同府梁家军中的军医骆冰却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听说宫中派来平定瘟疫的太医要见自己,很是惊讶,整了整衣袍便赶来了大帐。一撩帐幕正要进去,却是正好撞到了要去给沈若华端水净手的夭桃身上,把他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