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王妃劝了半天之后,寿宁长公主终于不情不愿地答应了留在广平侯府过了新婚之夜,按捺着性子拉着脸进了厢房的榻上坐下,等着薛文昊回房来。
薛老夫人的病并没有影响到前院的宴请,一众邀请来的宾客们很是捧场,连连恭维和敬酒,把薛茂业父子几人都灌得醉醺醺的。
薛茂业是又喜又愁,如今公主娶回来了,与康王府总算也扯上了关系,日后还怕没个好前程,只要尽心尽力,康王必然也不会亏待了广平侯府。
可他又是止不住的愁,寿宁长公主居然命人把所有的陪嫁与赏赐都送去了寿宁长公主府了,广平侯府为了凑齐聘礼欠下那许多银子,日后该怎么度日?他又哪里来的银子支撑府里的支用?
最为郁闷的却是薛文昊,他坐在席上一言不一杯接着一杯地吃着酒,不管谁来敬酒都是端起来一饮而尽。他想起方才寿宁长公主那一脸荡漾的柔情,就不禁身子一哆嗦,觉得后背生凉。
他向来自诩人才出众,许多未出阁的娘子,府里的丫头,连广和楼的花魁都对他满心青睐,他也风流自在惯了,对这样的女人缘很是骄傲,可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被比他大十几岁的寿宁长公主看中了,这个毫无姿色又是蛮横跋扈的老女人若不是公主,谁又会多看她一眼,可她偏偏就看重了自己!还逼得他娶了她!一想到她那张马脸,薛文昊就觉得连被子里的酒都没了滋味,浑身难受。
坐在他身旁的临江伯府二爷高宏宣这会子也是一杯接着一杯吃着闷酒,看着薛文昊一脸闷闷不乐,醉醺醺地道:“你都已经是驸马了,怎么还是这幅不情愿的模样?”摇晃着身子,一把拍到薛文昊肩膀上,“难不成你还惦记着那个花魁颜如玉?”
薛文昊看了他一眼:“你若是愿意,让了与你就是了。”
高宏宣忙摇头:“我可没那福气,过几日我就要去苏州了,可不敢再想这个。”
薛文昊也知道高宏宣的事,没有多问,只是低下头去一口吃干净了杯子里的酒,想起了方才在行礼时看见沈若华的情形,那张清丽娇艳的脸越动人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前他并不觉得沈氏好看,甚至觉得很是寻常,现在却越觉得那张脸打动心扉,尤其是看了寿宁长公主再看沈氏,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闷痛,明明她是他的妻室,贤惠大度貌美心慈,可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叹了口气,低声与高宏宣道:“若是当初不曾和离,现在何至于如此……”这会子他才承认真的是悔不当初。
高宏宣却是吓了一跳,酒都醒了一大半,左右看看正热闹地吃酒喧闹着的宾客,压低声音在薛文昊耳边道:“你不会还想着沈氏吧!她如今可是二品女医了,那样一身好医术连宫中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都很是看重,你已经尚了公主是驸马了,怎么也是不可能了……”夫妻大半年,居然连有这样一身医术都不曾露出半点来,这位沈氏很是不一般,高宏宣本能地觉得沈若华不一般。
薛文昊没再开口,依旧一杯接着一杯吃着酒,脸色越来越难看,好似这一日不是他的喜事,倒更像是开始了受苦受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