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的夜风打着惺松的脸，轻微的瑟缩。

糜糜的暧色激着失意的人，剧烈的颤抖。

隐在暗处，霍乔婷怨毒的眼中闪着幽灵般的寒雾，目光紧锁在不远处紧紧相拥的俊男美女身上。那样的场面，说不出来的唯美，却看得她刺目揪心。

那一日宋天杨的话音犹在耳，他说，以后只要有慕千雪在的地方，就连呼吸，她都得让着点。明明没有放太多的狠话，可她却真的害怕了。那是宋天杨第一次对她用那样的口吻说话，从前，他就算不帮她，也绝不会放弃。

可现在，他封杀她，竟然连一点活路也不给她留，就连从k市回京市，她不但是机票买不到，居然连火车票汔车票都买不到，她是自己包着黑车回的京市，和人家换着开，也整整开了二十多个小时………

她霍乔婷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沦落到这样狼狈的地步了，都是因为慕千雪，她怎么能不恨？拾足而上，方要举步上前，手腕狠狠一痛，人已被拽扯着拉离了那处阴暗。

程力的眸光泛着冷，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你还不知悔改么？”

“程力？”

这一声是惊呼，也是欢呼。

自那天自己被赶出k市分公司开始，程力便对她避而不见，整整一个月了，她连宋天杨都想办法见过几次了，就是没有见到程力。她渐渐明白，程力这一次是来真的了，铁了心的要和自己撇清关系，那种感觉让霍乔婷觉得惶然，她是第一次对程力的表现寒了心，却也是第一次现自己对程力的反应，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跟我走。”

寒声将她拖着离开，一路上霍乔婷都没有挣扎，只是任他拉着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人多开阔之地。远远看到他的车，霍乔婷心头一暖，某些冲动，又激烈地涌动在胸口。她甚至，对程力接下来的行为，充满了期待。

他，到底还是在乎自己的，冷了自己一个月，终于来接自己了么？

红唇轻勾，她抿出一丝淡笑，方要故做矜持地推脱一番，程力的声音，又幽幽自她前方传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闻声，霍乔婷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回去，回哪里去？”

程力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答：“你家。”

“呵！”

一声冷笑，霍乔婷脸色都变了：“我现在被你们逼到如同丧家之犬，哪里还有家？”

“………”

程力眸色渐冷，只是盯着她不说话，那质疑的眼神看着霍乔婷心头一凛，别开脸不再看，她只是任性地要求：“我要去你家。”

“去干嘛？”

“能干嘛？当然是去……住了。”她原本想说，当然是去睡觉了，可迎上他森冷的厉眸，她撇了撇嘴，还是堪堪城改成了去住。

事实上她以前就是这样，程力的住所就像是她的旅馆，她累了就回去睡一觉，心情好就钻进程力的怀里睡，心情不好，就背对着他一晚上。以前，她从不觉得自己那样有什么不对，反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的事，她也没逼着程力忍她，所以，她对他素来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所以，刚才一说到要去他的地方，去睡觉几个字差一点便冲口而出。

到底是不一样了，现在，她竟边说个话，也要开始看他的脸色了。不该是这样的，可是，又是那句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以前是程力愿意忍她，可现在，是她想要忍忍程力了。而且，现在的她还犯贱地觉得，程力现在这个样子比以前要有男人味多了，越来越接近她理想的那个成熟状态。

程力不可能听不懂她的暗示，可这样的暗示现在对他已经不起效果，不看她的脸，程力只是轻轻一嗤：“你没有房子么？”

“我有，可我更想住在你那里。”

“是吗？”

他笑得薄凉，口气里透着淡淡的嘲讽：“为什么？”

一时激动，霍乔婷紧紧扯住了他的手臂，深情无比道：“因为，那里有你？”

“………”

这是她第二次对他说这些，第二次………

以往，她是他的女神，这些话从来都是他对她讲，他求她回到他身边，他甘愿接受她的一切，甚至，不在乎她白天才和别的男人温存了，晚上却睡在他的怀里。

那时候，如果她肯说一声，我想住在你那里，他会高兴得搂着她整夜睡不着，可现在………她说我想住在你那里，因为，那里有你，可他却再也听不出感觉。

或者不是没有感觉了，只是感觉变了，以前，是期待，现在，是讽刺。他永远是她的备胎，就算他已经极力在否认，可在她心里，他还是会傻等在原地的她的备胎。所以，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要求他这样，要求他那样。

他躲了她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就得知道她会如此。原以为自己会动摇的，可是，现在他看着她那张依然明艳动人的脸，除了同情，只剩下可怜………

“程力，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我上次问过你的。”

说着，程力一顿，又问：“你值得我喜欢吗？”

“………”

“你自己都不敢答了是不是？那我为什么还要喜欢你？乔婷，我不喜欢你了，真的。”

一听这话，霍乔婷连忙摇头否认：“撒谎，你是喜欢我的，要不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总在这里，所以我才在这里。”

程力没有说谎，他确实是和宋天杨坐一般飞机回来的，只不过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宋天杨的眼中只看到了慕千雪，而他，不经意就瞥见了霍乔婷。毕竟是那样熟悉的人，就算她换了一身完全和以前风格不同的衣裤，他还是能人群之中，一眼就认出她。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不想。”

不曾多想便直接拒绝，程力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只是口气又冷又冰，刺得霍乔婷心口一抽一抽的疼，他说：“但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都不会得逞，我………不会让你留下来捣乱。”

“捣乱？”

霍乔婷呵的一声，嘲讽道：“捣谁的乱？三少和慕千雪？他们现在*成那个样子，谁还能捣他们的乱？”

“知道就好。”

反客为主的感觉，或许就是现在这样了吧？

以住，霍乔婷是女神，程力是忠犬，现在忠犬变野狼，女神也就变成了他的下饭菜。这样的落差让霍乔婷有些难以接受，她看着程力英挺的眉眼，想了想，突然道：“其实你误会我了，我来，不是想找慕千雪麻烦，也不是想破坏三少的幸福。”话到这里，霍乔婷适时地停了一下，方道：“程力，我是来等你的。”

“………”

程力淡然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没有说话。

“程力，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这时候的霍乔婷不似以往那般浓妆艳抹，只化了淡淡的妆。那幅模样和平时的强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连声音都显得娇娇弱弱的：“那就当你不喜欢好了，我只是没地方住了，想暂时住在你家里，等我找到落脚的地方我就搬走，好不好？”

最后的那一声好不好，霍乔婷姿态放的极低，程力隐在暗处的眸光闪了闪，吐出两个不冷不热的字：“不好。”

她不听他的回答，只是撒娇般晃了晃他的手：“好不好嘛？嗯？”

“不………”好。

那个好字，最终隐在了霍乔婷的口中，她掂着脚去亲他的嘴，故意狠狠地堵着不让他说话。程力心头一痛，飞快地扭开了头，然后，单手将他推开在半米之外。

“是你先放弃我这块鸡肋的不是吗？现在现鸡肋上长肉了，所以，你又想回来了？”

闻声，霍乔婷的眸光也晃动起来，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可这个事实由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自己竟疼了起来。没有像以往一样和他针锋相对，她反手扯住他，口气狂傲如女王：“随便你怎么说，总之，我不会再放手了。”

说完，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霍乔婷雪臂缠上程力的脖颈，霸道地宣誓：“程力，你是我的。”

“你确定？”

他轻蔑的口吻刺痛了霍乔婷，她脸上的笑意僵住：“程力，你现在这样，难道是因为那个叫路晶晶的蠢女人？她长得比我好看，身材比我好，还是能力有我高？”

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到路晶晶，程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粗暴地扯下她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晶晶什么都比不过你，可有一点………她比你年轻。”

女人最忌讳的就是年龄，而程力的口吻，偏偏又带着刻意，仿佛霍乔婷有多老似的，她顿时气得全身都打起了颤：“我不会放手的。”

她那种眼神程力太熟悉，很多时候，她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宋天杨的，那是一种至死方休的光。曾几何时，程力还以为她这样的眼光永远都不会用在自己身上，没想到，当他转身离开，她也能变得这么快。

很讽刺，很讽刺………

程力心口刺痛着，但说出来的话却仍旧无情冷戾：“选择权早已不在你手上，你放不放手，结果都一样。”

他这样的表情，等同于在对霍乔婷说你输了，输给了一个又笨又丑的傻女人。霍乔婷怎么可能服气？两只眼睛里瞬间便烧出了两团火，可是，现在的程力就是一块冰，任是她如何烤灼，也不过是化下几滴水，温度始终是零度以下，再不肯为她升温。

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扬唇，飞扬的眉头轻轻向上一挑，霍乔婷又拿出她那女强人的气势，声色岑冷道：“如果我说，我知道桑妮在哪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