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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乂是故意朝太傅示威,脑子一热就亲上去了。
待真正贴上了那两瓣柔软温暖的唇,交错的呼吸间不断地融入帝王特有的龙涎熏香,而靳雨青则瞪着一双眼睛,过近失焦的眸瞳中重叠倒影着陈乂的面容,嘴巴惊地微张。
这时候,陈乂心下才慌起来,暗恨自己着了秦致远的道,表现的过于激动了。
但是亲都亲了,陈乂一咬牙一狠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手臂绕到靳雨青的后脑,托住往自己的方向按了按,趁着他吃惊的空档,伸出舌尖扫过对方的牙齿,但到底是没敢再往深处去,只挠痒似的舔了舔。
回过神来,靳雨青一把推开陈乂,一颗心脏后知后觉的疯狂跳动起来,胸腔起伏着换气。陈乂看他跟一口气憋不上来似的,也是心疼,挪过去边抚边低声道:“陛下,深呼吸。”
“陛下,礼部尚书进宫求见。”
靳雨青正窘迫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看见书鱼就跟看见了救星,拐着略微发麻的腿跑了。小睿王正矒着,也被近侍拖着远离了现场。
陈乂拇指抹过自己的唇角,视线扫到石桌上铺开的几张纸,隽秀小字写着几行诗。
秦致远拿起一张来,好似刚才一场没有发生过,笑说:“陛下说,作诗的人号玉溪生,在下没有听说过,不知将军听过没有?”
陈乂眉头深锁,陈府世代为将,虽说文采不及状元之辈斐然,但也是人中姣姣,自然看得出这几首像是在写情。
“陛下看似爱玩闹,实则所思甚多。”秦致远拿起笔,抿齐了笔锋,在一旁宣纸上誊抄着诗句,竟能将靳雨青的笔迹学个七八分像。抄完,才望向陈乂,道,“将军,就算他再温顺,也是一国之君,率土之王。待陛下及冠,必然要娶纳后妃,届时陈将军该如何自处?”
“秦太傅,”陈乂起身,居高临下的打断他,“那你又如何?”
说罢,转身就走。
秦致远坐在石桌前,捻着纸张边缘哂笑了一下,而后竖笔又写下几个字,也拂袖而去。后来,内侍前去收拾整理的时候,将那堆废纸与一干没用的杂物一同烧了。
纸上写着: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离开皇宫,陈乂即刻派人去查了秦致远,发现他背后毫无势力,虽然祖上曾是一方贵族,如今也早已没落,家中父母早年间已经仙去了。秦致远小时身体不好,秦母听信江湖术士的话,为了祛病免灾还将他当做女儿养到十一二岁,家中一堆医书也被他看了个透彻,时而替乡亲们诊治一些疾病,所以乡里乡亲都觉得秦致远是个性子很软的好人。
但与乡邻的说法不同,陈乂却查出秦致远的《乐逸野闻》能被微服私访的皇帝看到,并不是偶然,而是人为设计的,几家书坊的老板都收了不菲的银钱,远超过书册本身的价值,将这套书摆在了最醒目的位置。
秦致远有所图谋——陈乂以此提醒了皇帝。
时值入夜,靳雨青正倦懒地撑着额头,看着几本奏章,淡然地说道:“朕知道。”
“……”
“国不可一日无主,也不可一日无相,更何况,睿王也要有一个才学冠世的太傅教导。朕需要一个和朝中毫无瓜葛的人来坐这个位子,朕没有太多的时间,秦致远有真才实学,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他说话间有些疲惫,抬眼看着陈乂抿唇一笑,“只要他是真心为国出力,朕就算被图谋一次又如何。”
陈乂听得明白,但却意识深处觉得话中有些奇怪。
靳雨青走下来,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他。
陈乂疑惑了片刻,翻开大致扫了一遍,神情渐渐不复轻松,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汹涌,但捏着奏册的手指还是用力地发白。
这是礼部尚书劝谏帝王选妃的奏函。
秦致远说的没错,晋宇青是帝王,是一国之君,纵然午夜梦回时分再如何对他念念不忘,也分毫改变不了这个最大的事实。即使皇帝不说,下面也有千千万万的臣子百姓逼着他,让他传承国嗣,以延国脉。
君臣之分,永远都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地板上发出轻落的脚步声,这时他才发现,对方是裸着两只脚的,莹白的脚踝在裙摆之下若隐若现,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一只手取回奏折,翻到最后一页,一支朱红小笔出现在靳雨青的手中,他出声笑了笑,道:“你说,为君者,如何才能成就大业?是抛情弃爱还是手段狠绝?”
可不管哪一样,作为靳雨青本身,恐怕都做不到,所以他只能找别人代他去做。
抬手一批划,整洁的奏纸上多出几个张狂的字,最醒目的莫过于一个“驳”,而后便随手往案上一丢。
“大晋一日不定,朕便一日不成婚。”待天下大定之日,也就是他靳雨青离开此处之时了,更加没必要去祸害无辜人家的宝贝闺女。
陈乂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在陵州的队伍昨日回来了,也带回了一颗他专门在当地首饰铺子里订做的一颗琉璃珠,材质并不罕见,罕见的是特殊的内雕工艺。
今日他一是打算提醒皇帝要小心秦致远,二是想为当日凉亭的鲁莽道歉。只是如今看来,恐怕哪一样都不需要。
“所以陛下要为了大晋断情绝爱吗?”陈乂勉强挤出个笑脸问道。
靳雨青看着窗外无尽的黑夜,烛影似一双无形的手掌,从他被照亮的那半张脸缓慢向下抚摸,绕过微动的喉结,沿着脖颈前的凹陷流泻而下。
他回头,挑起嘴角,小动物般狡黠:“朕不是还有你吗。”绕着陈乂来回走了两圈,又不满的扁扁嘴,“怎么不管朕在外面安排多少暗卫,你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来?”
你那些暗卫看见是我都自动无视好吧。
陈乂腹诽一番,眼神随着靳雨青的浅色薄袍打转,啪嗒啪嗒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十分真实,想着自己当初日夜兼程从许南山赶回来,不过是为了见他一面。如今倒是见到了,却又觉得不甚满足,更何况,宫里还多出了那么一位极讨人欢喜的太傅,学识文采样貌样样都比自己高出一茬。
这么想了一回,心里更加阴沉,瞄着靳雨青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就胸中发热,脑子一浑就伸出了手去。
靳雨青还念叨着以后要再多安排几班暗卫,突然视线里一闪,半身向下一压,躲过了突来的袭击,退后两步立即调整姿势,劈手向前夺去。
陈乂下意识回抵,两人寥寥对了十几招,靳雨青刚泡过澡,衣料宽松不便,很快就力所不及,直接向后翻到了榻上。
“无耻,你偷袭。”靳雨青喘着气笑道。
陈乂也懒怠解释,只目光不移地盯着他敞开的胸膛,大片的白缎衣料铺在床上,活动过后的白皙肌肤蒸出了一层朦胧的潮红,线条优美的锁骨随着呼吸的平复起起伏伏。许久,才从逐渐放大的悸动中回复过来,擒着靳雨青的手腕稍稍用了些力气,但却远不足以伤害他。
“你想做什么?”陈乂吞了声口水,勉力将自己的目光定在青年的面孔上,防止自己忍不住往下窥探,毕竟那腰间就剩一条细窄的绳带了,略微一挣就春光毕现。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扶持睿王,洗换朝堂,重用秦致远,甚至不婚。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靳雨青眯着眼睛看他,下半身被压制的动弹不得,他便挺了挺上身,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轻道:“朕要是说……想要天下呢?”
陈乂先是被这五个字给震住了。天下一直动荡不安,分久合、合久分,曾经十数个小国竞相争霸,直到□□横空出世大晋建立,才形成了如今四方对峙的短暂和平,尽管这平和的表象之下,是各国虎视眈眈的觊觎。
晋朝传衍五代,每一任君王都竭尽全力维系着明面上的平和,而眼前这人竟然说要天下。
“陛下,您是认真的?”
靳雨青眨眨眼,却不说话。
这不是葡萄甜不甜、苹果酸不酸的小问题,而是万万人的性命与万万尺的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