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凯那边的背景声很是喧闹,但丝毫不影响他流水般的声线传过来。
我故作镇定的耸了耸肩说:“我能在哪里,当然是在上班,今天X城天气可好了。”
林凯顿了顿,随即有些无奈的说:“别装了,我刚才看见你了。”
我被他噎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咬着嘴唇沉默。
偌大的休息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杂耍班留下的满地狼藉。
我褪下了小丑厚实的衣服,发现穿在里面的一件白色T恤早被汗水浸湿了大半,现在脱下来拧一拧水没准还能装满一个矿泉水瓶。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有些焦急的脚步声,于此同时我听见林凯说:“晨晨,我只想见一见你,没别的要求。”
见一见我?见我满脸油彩浑身汗湿的狼狈模样?嘲笑我如今连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在超市当售货员?还是来炫耀自己飞黄腾达抱得美人归?
我曾经最亲密的爱人如今却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一根拔不掉,每触碰一次就往我骨肉深陷一分的刺。
我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对电话那头的林凯冷笑道:“今天是你大好的日子,有温香玉软在怀不去抱,又美酒佳肴不去吃,来见我做什么?”
林凯和我在一起三年,早已习惯我的言辞刻薄。
他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我听见听筒里和我身后的门外同时传来他的声音:“晨晨,你开一开门好不好?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他的语气那样温柔,甚至带了几分乞求意味。像极了以前他问我“晨晨,今天早餐吃阳春面好不好”,“晨晨,我们今天去看电影好不好”,“晨晨,你别动让我再抱抱你好不好”,“晨晨,我们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我背靠着门板无力的滑落在地,眼眶猛的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涌。
同学们说我被闺蜜抢了男朋友在背后指指点点时我没哭,一次又一次面试失败时我没哭,在超市搬货全身酸痛时我没哭,陈心悦让我扮小丑羞辱我时我没哭,积蓄已久的眼泪却在林凯那声一如从前问声细语的“晨晨”里奔涌而出,
门外的林凯又敲了敲门,叹息道:“晨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开门好不好?”
把门打开又能做什么呢?难道拉着他的手让他不要和陈心悦结婚吗?这样的事情就算我做得出来,林凯也不会答应。
他当初能够为了工作机会背弃我,现在就不可能抛下陈心悦和我走。我虽然近两年脑子不太好使,但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哑着嗓子对门外的人说:“林凯,你走吧,我们两清了,以后你和陈心悦走你们的阳关大道,别再来我这条又细又窄的独木桥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们了,我求求你们忘记我这种小人物吧,我真心不值得你们惦念。”
我不知道此时站在门外的林凯是什么表情,或许脸上挂着一贯温润的浅笑,或许是在嘲笑我的落魄狼狈。
林凯又扣了扣门板,尝试性的唤了我一声,但我并没有回应。
然后,门外传来了高跟鞋尖锐的声音以及陈心悦的那万年不变的娇媚音调:“林凯,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正到处找你呢。我衣服换好了,咱们去敬酒吧。你们老板正和我爸喝着呢,我爸胆固醇高,你去劝着点。”
林凯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然后是他们走远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