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一行四人并没有发现,在他们离去的身后,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阴狠煞气。
今晚的夜空很晴朗,暗青色的天幕将整个苍穹渲染得神秘而宽阔,明亮的星星布满整片苍穹,一闪一闪,好不耀眼,皎洁的月辉安静的将光芒洒向大地,似沉默,却又异常的张扬。
离王府上,一道鬼魅的身影闪过,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残影。
殷野辰的身影快速隐没,稳稳的落在离王府里的一个暗处,小心的观察四周。
对于离王府,他很熟悉,因此只需随意的确定地点后,顿时又以跃而起,消失在原地。
小凡说他的师傅是住在东苑翠竹楼,而这里是后院,只需再拐几道走廊就可以到翠竹楼了。
任亦。殷野辰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眉梢却紧紧的皱起。
他的来历太过神秘,殷野辰相信自己的直觉是不会错的,虽然任亦对小凡和子阳一直都非常友善,但每次只要在面对他的时候,他总是能够感觉得道任亦对他若有似无的杀意。
只不过任亦藏得很好,藏得非常好,以至于他往往刚察觉到一点端倪,任亦便马上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找不到那一种感觉。
这样的情况让他很不安,他从来没有如此难以掌控一个人,任亦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又为什么要杀他?
他担忧任亦是故意有目的的接近小凡,因此今晚他才不惜亲自潜入离王府,暗中查探起这个任亦来。
迅速的拐过了长廊,殷野辰来到了翠竹楼小心的潜了进去,却发现楼里空无一人,任亦并不在屋里。
如今已经过了三更,这么晚了他却不在屋里,果然有点诡异!
殷野辰冷笑,从楼上一跃而下,正准备离开,打算明天再来查探,忽然,黑夜里响起了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殷野辰最擅长的便是听力,他曾经用黑布蒙住自己的眼睛独自练武,整整练了三年,因此他的感知力是平常习武之人几倍,周围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
殷野辰仔细辨别了下方向,发现声音是从翠竹楼后的竹林里传来的,立刻脚尖一点,小心的跟了过去。
竹林很茂密,月光只能透过枝叶之间的缝隙折射进来,因此整片竹林看起来有些昏暗,殷野辰在某一刻忽然停下了脚步,直直的看着前方一个身影。
竹林中,任亦一身洁白的衣裳,月辉的余光倾斜在他宽大的外衣上,折射出淡淡点影的影子,光点斑驳。
他静静的躺在一根枯木枝上,一手撑在耳后,就这么望着被枝叶遮挡住,只能隐约看到一点的月亮,久久的凝视着。
殷野辰知道任亦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他将呼吸降到最低,整个人隐藏在暗中,却仍然觉得不妥当,这样也很容易被他发现。
殷野辰犹豫了一下,毕竟现在还不了解任亦的深浅,要是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决定还是先离开,日后找到机会再来查探。
打定主意,殷野辰不再犹豫,立刻准备离开,然而,这时候,任亦却忽然开口了。
“娘,今天我见到子阳了。”任亦的声音很平淡,不悲不喜,却让殷野辰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了下来,站在原地,脚下像生了根一般,移不开步子。
子阳?他为何提起子阳?殷野辰剑眉皱得更紧,远远的看着躺在那里的任亦,目光闪烁着不明的光亮。
任亦的嘴角无声的扬起,眼眸微微眯起,似在回想着什么,“他很俊逸,笑起来很漂亮,特像您。”
夜风无声的吹气他洁白的衣裳,任亦垂落下的发丝也舞动了起来,“他还唤孩儿大哥呢。我记得那年我们离开的时候,子阳才刚学会走路不久,也能说些话了,那时候他老爱跟在孩儿后面,让孩儿牵着他走,一转眼,已经过去十九年了。”
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隐约中,带着几分微不可闻的悲伤,静静的弥漫。
“可是,他已经认不出我来了……”
“这么长的时间,就连孩儿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不敢认了。”
他低低的叹了口气,将另一只手掩盖住了双眼,深深的低喃,“十九年了,那日遇见了舅舅,孩儿就站在那里,看着老了许多的舅舅,心里很痛,他也已经认不得孩儿了,您还记得舅舅吧,会想念他么?他现在已经是丞相,向家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任亦低低的诉说着,不远处的殷野辰却如同遭了雷击,石化在原地。
他和子阳……是……什么关系?
还有舅舅……他唤向丞相舅舅……
跟他一样,唤向丞相舅舅,难道他是……他和子阳的亲兄弟?
对了!他想起来了,夏天回京都后,曾经和他在一起在官道上与他和舅舅等巧遇,那时候,他和舅舅正坐在马车里,任亦当时见到舅舅时的表情,也是一脸怪异,难道说,他真的是母妃的另一个孩子?
殷野辰脸色猛然苍白!不!绝对不可能!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母妃只有两个孩子,那便是他和子阳,任亦又怎么可能会是……
殷野辰满脸的震惊,震惊道他几乎快望了他现在所在的环境,几乎忘记了隐藏。
然而此刻的任亦也正处于悲伤之中,戒心降到了最低,完全不知道在暗处还有一个人,在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后,震惊不已!
“娘,您说,我该不该和子阳相认呢?”任亦的声音低得似乎只要一阵风就能吹散似的,声音低得像是在叹息,“该不该告诉他,孩儿真的是他的哥哥呢?您说,他会相信么?”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直到安静,他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躺在那根枯木上,任风吹着,任月洒着,周围的一切他都已经漠不关心,深深的,似乎陷入了沉睡。
接下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说什么了,殷野辰跌跌撞撞的逃离了那片竹林,他的脚步慌乱,以其说是离开,但却是真正的逃离。
他的心在这一刻,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他这一生,很少有出现过如此慌乱的时候,距离前一次的慌乱,是在七年前在密室里头见到夏天的那一刻,已经七年了。
对于任何事情都淡漠的他,除了让他深深在乎的人之后,从未再有任何事情能扰乱他内心的平静,可是今晚,他却真的乱了。
以至于他一离开离王府,便直奔向左相府里。
已经四更天了,左相府里的人除了守夜的家丁外,所有人的都早已经熟睡,殷野辰如幽灵一般进入了左相府,直接落在了左相向海天的床头前。
向海天虽然年事渐渐高了起来,但所有的敏捷与警惕性仍然不会少,在殷野辰出现在房间之后,他便立刻被惊醒了,连忙起身盯着床边的一个黑影冷声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