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殿内诸臣只觉得一团饱含着闪电雷雨的阴云笼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头上一个炸雷响起,就把自己烧成一段焦炭了。
狂怒的官家风度全无,如同一只雄雄燃烧的火球,极度的怒让他的脸都变形了,各种恶毒的咒骂不停的从嘴里往外喷,这股子冲天之怒竟撑着他不但站起来了,还来来回回走的虎虎生风。
王相公眼角余光盯在官家的腿和鞋子上,他心里的怒火一点也不比官家少。
这些所谓的‘市井流言’若没有推手,能在一夜之间传遍京城,而且传的有根有据有内幕?这推手是谁?太子被囚,俞相公虽说还没被捉拿归案,可这事绝不是他的手笔,仓皇远遁中还能有条不紊的操纵出这样的事,若俞相公有这样的本事,今天出逃在外的就是自己,而不是他了!
这事必定和端木华脱不开干系!
王相公咬着一口老牙,他就是觉得南军不对劲,一个池州城围了将近一个月,围而不攻,他端木华想干什么?真想挟军威威胁朝廷?昏了头了!
宋皇后宫内,一片死寂中透着惊恐和绝望,太子被囚禁在无着殿,不死也跟死了差不多了,宋娘娘呆木木坐在榻上,从昨天听到太子被囚、也许还要被杀的消息起,她就这么呆坐着了。
她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官家偏心,是不喜欢太子,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从太子生下来,他什么时候喜欢过他?就算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太子是她生的,她是官家嫡妻原配,太子是嫡子,是太后亲自立的太子,是太后让官家过重誓不得废弃的太子……
只要熬到官家大行,只要熬到太子登基……只要……
宋娘娘浑浑噩噩中时不时摇几下头,这些都不是真的,官家怎么会废太子呢,废太子这话传了十几年了,谁还会当真?这不可能……
“娘娘,”姜嬷嬷看向宋娘娘的目光说不出什么感情,这么位娘娘,那么个太子,能安荣尊贵、平平安安这么些年,这福份,不知道修了多少世才挣来的!
宋娘娘木愣愣的直瞪着姜嬷嬷。
“娘娘,这是小福子,说有极要紧的事要跟娘娘禀报。”姜嬷嬷示意跟在身后的青年内侍,内侍眉目安宁本份,只一抬眼间,亮闪的黑眸让人莫名心惊。
宋皇后直瞪着小福子,小福子上前半步,跪倒磕头再起来,干脆利落好看。
“娘娘,小的原是太子爷身边伴当,小福子这名字,就是太子爷赏的。”小福子先自报家门,这一声报禀听的宋娘娘‘嗷’了一声,上身一下子窜高,“太子好不好?你们太子爷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他没事吧?官家知道是有人要陷害他吧?”
“回娘娘,”小福子‘扑通’跪倒在地,膝盖没着地,已经开始答话了,“小的如今不在太子爷身边侍候,依太子爷吩咐,到花草上侍候,小的冒死来寻娘娘,是有极要紧的事要禀报,事关太子和娘娘生死,还有皇家江山社稷。”
小福子连磕了两个头,姜嬷嬷先反应过来,急忙清退诸人,也顾不得其它了,上前推着宋皇后,“娘娘打起精神来!我去门口看着!”
“你说!”宋皇后还真打起了一点点精神,小福子上前半步,仰头看着宋皇后道:“四皇子不是陛下的骨血。”
“嗯?”宋皇后没反应过来,直瞪着小福子眨眼睛,守在殿门口的姜嬷嬷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苍天后土!这还得了!
“不是陛下的骨血?谁?你要作死……”
“娘娘!”姜嬷嬷实在忍不住,扭头冲宋皇后吼了一声,这一声吼的宋皇后打了个机灵,这一机灵,真机灵过来了。
“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可有证据?快说!”
“是真的,这信儿小的能知道,就是一个巧字,这都是太子爷和娘娘洪福所致,证据也有,娘娘听小的细说,前儿小的照例到贵妃娘娘宫里看看那些花花草草,看到后园一株茶花时,听到两个老宫人坐着说闲话,娘娘也知道,自从贵妃娘娘仙逝后,那间宫殿就跟荒废没什么分别,平时没人进,也没人出去,在里面当差就跟在坟墓里住着差不多,那两个老宫人说起话来随意得很,小的就蹲在茶花后面,多听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