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白水递了个白布包上前,“这是我们东家让小的带给嬷嬷的,正经经霜的丝瓜藤,小的跑了两三天,总算找到这梨树下经了霜的丝瓜藤,统共就一棵,小的都要来了。”
晦气脸婆子一把接过白布包,脸上立刻由阴转阳光灿烂,“难为你们东家这么上心,我就说了一句,快进来快进来!难为你跑这几天,你不知道,我那老头子,这气喘的毛病儿,就得这梨树下经霜的老丝瓜藤配川母才管用!快去吧,庆嬷嬷正等着新香供佛呢!”
白水抱着佛香,和婆子一路说着家常话,曲曲折折转了五六个弯,进了一处干净精致的小院子,沿着抄手游廊,没几步就到了上房门口。
“庆嬷嬷,佛香送来了。”婆子垂手站在门口,屏息敛气禀报了一句。屋里木鱼声顿了顿,又敲起来,白水忙看向婆子,婆子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别急。白水提着颗心,屋里的木鱼又响了二三十下,一个温厚的声音响起:“老柳把香拿进来我瞧瞧。”
婆子伸手刚要接白水怀里的佛香,白水忙躬身陪笑道:“今儿这香有几分讲究,东家交待了,得当面和庆嬷嬷说一说。”婆子正迟疑,白水已经掀帘径自进去了。
屋子正中那尊一人多高的观音像前,和玉姐儿交好的那位‘贾太太’一身居士服,正双手合什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
“庆嬷嬷,今儿这佛香是我们东家特意从大觉寺后面那片松林采了几根竹子,锯灰制了这几束香,这香供观音菩萨最好不过……”白水半蹲半跪在‘贾太太’身后,紧盯着她的背影,将怀里的佛香在地上慢慢摊开。
“你们东家好大脸面……”‘贾太太’转身扭头,白水猛一抖手里的香,一阵粉末直扑到‘贾太太’脸上。不等‘贾太太’反应过来,白水上前捂住‘贾太太’的嘴,片刻功夫,药力作,‘贾太太’软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嬷嬷闻一闻,是不是与平常那些佛香不一样?我们东家说,嬷嬷是修行高深的居士,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佛香的好处……小的这就把这些佛香都理好,也就两刻钟,一会儿就好。”
白水一边说着话,一边动作利落的将‘贾太太’紧紧裹成一只棕子,甩到肩上扛好,跳上窗户一跃而出。
端木莲生离了京城,日夜兼程,没两天就到了寿春城外。
“去迎春驿,明早再赶路。”端木莲生突兀的吩咐了一句,黑山一个怔神,下意识的看了眼还高高挂在天空的太阳,也不过才未末申初,就算不赶路,这歇的也有些早。不过黑山纳闷归纳闷,答应的却依旧利落非常,爷如今简直就是神鬼莫近,话少说,事做好!
端木莲生在迎春驿前下了马,冲紧张的额角冒汗,不停长揖的驿丞摆了摆手,“这里不用你侍候。”驿丞抬头看向端木莲生正要说话,眼角瞥见黑山冲他连连摆手,驿丞急忙咽下到嘴的话,赶紧垂手退了下去。
端木莲生挥手屏退黑山等人,背对着夕阳眯眼看着驿馆前那几级宽长的台阶。
那年,他就是蹲在这台阶上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