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姑……你也知道,是立规矩累倒病死的,我们家跟鲍家闹了一场,后来渐渐就不怎么来往了。我们家回到京城前两年,熊祭酒升了国子监祭酒,阿爹想让阿娘去寻一趟鲍夫人,看能不能让大哥进国子监,是太婆了话,让阿爹死了这条心,不要打鲍家人的主意。”
李思浅赞成的点着头,姚章慧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又压低了几分声音道:“我只跟你说啊,大哥那时候特别想考中,偷偷去拜见过鲍夫人,去了一趟回来,脸色很难看,再没提过这事。那鲍夫人出了名的贤惠宽厚,乐善好施,我看也不一定,那个熊大娘子,你往后也当心些,你看她刚才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倒都是你的不对,是你的太小气了。”
“我知道。”李思浅烦恼的叹了口气,熊大娘子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听的明白,暗示她小气就不说了,她那话里说李家什么门风大家看在眼里,究竟什么门风可没说,说郑家不容不孝之人,可能不能容李思汶也没说,唉,她最讨厌这样一句话里七八个圈套的人了!
姚章慧陪着李思浅,知趣的窝在那个角落里,勉强捱到时辰差不多,就悄悄告辞出了林府。
李思浅上了车,金橙紧跟上来,车子出了林府,金橙挪近李思浅低低道:“打听清楚了,就是大娘子那张贴子,二爷也真是的,拿大娘子的贴子做人情!”
“别胡说八道!”李思浅声色俱厉,这可不是能拿来闲话的事,金橙吓的脸色都变了,捂着嘴拼命点头。
“听说那贴子什么来历没有?”李思浅声音微缓问道。
“听说了!”金橙松开手又是一阵点头:“他们都说这贴子是宝物,贴子的来历简直就是传奇。说是这贴子的本主是河南的一户人家,祖上曾经极富贵过,后来一代比一代败落,到了这一代,虽还能温饱,富贵是远远够不上了,守着这张祖上传下来的贴子,只知道是个值钱物儿,可到底能值多少银子就不知道了,可巧,这家的邻居从京城回去,说了南越人重金收王公法贴的事,这家人一听那张贴子居然能值那么多银子,高兴的带着贴子,一家人连夜启程往京城赶,谁知道到了京城,那南越人已经走了,这家人抛家卖产到京城,原以为卖了贴子就能享大富贵了,这下没着了,一家人抱着贴子在街上哭,碰巧让林大老爷看到,一来看他一家子可怜,二来,林大老爷正愁林相公寿礼的事,大娘子也知道,林相公最爱王公的字,林大老爷就把这贴子买下,给林相公做了寿礼。”
金橙说的有腔有韵,李思浅听的几乎瞪目结舌,听到这里,她已经可以断定这是个套,是端木莲生做的套,可端木莲生做这个套要干什么?就为了把那张贴子顺理成章的送到林相公手里?然后呢?他要干什么?
这故事编的有意思,还让那河南一家子抛家卖产到京城来,这样太便当了,回头找个偏僻隐僻的地方把他们安置好,这一家子就消失无踪,这件事就成了查无对质。
送礼可没这么送的,那他就是要算计什么……看这动静,所谋不会小了……他用了自己的东西,他那么精明的人……这是没打算瞒着自己,这样的事不瞒自己……李思浅思绪一片片跳来跳去,跳的心情颇为愉快,他不打算瞒着自己,退到最底,对自己至少至少有份信任,还有什么比信任二字更适合做夫妻开始的基础呢?
日子滑进八月,大嫂宋大奶奶的产期将近,李思浅看着大嫂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忧心忡忡,在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是道真正的鬼门关,她们家这一年多太顺当了,顺当的让她极其担忧大嫂的生产。
生活跟走路一样,常常都是在最平坦顺遂的时候失足跌倒了。
天色落黑,李思浅从大嫂院子出来,又去看了趟阿娘,这才回到晚睛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