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风探探头,看见写着“白氏集团”巨幅广告牌的建筑物从车旁掠过,心里并不以为意,只是百无聊向听马茹芬继续自言自语。
“你离家出走前啊,可是你爸爸的得力助手,你爸爸把许多餐饮生意都交给你打理呢!”
林亦风在心里冷嗤,不是说若昭少爷死了吗?怎么又变成离家出走了?这颠三倒四的老婆子。
马茹芬继续自顾自说着话:“虽然白家家大业大,可是你这大少爷手上却没有什么可以支使的钱,因为妈妈害怕你有了钱,就带着你的灰姑娘远走高飞,所以妈妈绝不让你有独立的经济大权,我就你这么个儿子,我失去不起你,谁知你这个该死的孩子啊,不爱江山爱美人,你居然忍心丢下你的妈妈就这么死了……”马茹芬说到动情处就出声大哭,惹得司机不时回头看这一对奇怪的母子,心里犯嘀咕,果听司机道:“我说大嫂,你脑子糊涂得也太没谱了吧,你儿子不好好搁你旁边坐着吗?你竟然说他死了,你不怕触霉头啊?”
林亦风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好没面子。马茹芬听了司机的话却仿佛被人安抚了一般破涕为笑,她的手紧紧勾住林亦风的手臂生怕他跑了似的,道:“司机伯伯说得对,若昭,你已经活过来了,妈妈就绝不能让你再死,妈妈一定要把你看得牢牢的。”马茹芬冲林亦风弯着眼睛笑了一下,便一歪头靠到他肩窝上去。而林亦风并没有推开她,权当做为了找到母亲忍辱负重一下。
计程车在林亦风一路的嗤之以鼻里很快抵达了白家大宅。下了车,二人朝白家大宅那扇鎏白大门走去,却见门里走出一个年轻男人,拖着行李箱,上下一身黑,一副远行的打扮。
“杰少!”马茹芬已经欢呼雀跃地朝方逸伟奔去,但是一手还是紧紧拉住林亦风,一心防止他逃走。林亦风是来白家大宅找林母的,没见到母亲又怎么可能会跑走呢?他随马茹芬欢快的脚步来到方逸伟跟前,见方逸伟明显的表情不自然。马茹芬还在一声声“杰少”地呼唤着,对她而言,若昭是白家少爷,那么方逸伟就是杰少爷,方逸伟住在白家的这段日子,她很是为自己独创的这个称谓洋洋得意,像一个考了高分期待大人表扬的小学生,只是方逸伟却羞赧难当。二十多年来,也没有人喊过他少爷,他一个穷孩子出生,贫农二代,和“少爷”的身份相距甚远,就算后来做到书记秘书,也不过是县太爷的小书童,他实在听不惯少爷的称谓。而半疯半傻的马茹芬偏又喊得热情。
“杰少,你这是要去哪儿?”马茹芬盯着方逸伟的行李箱,歪着头,忽闪着眼睛天真无邪地问。
方逸伟面露难色,他此番是要去行使那少爷的权利的,可是没法对一个脑子摔坏掉的傻子诉说个中缘由,只好冲林亦风侧了侧头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林亦风对马茹芬道:“我渴了,你先去帮我找水喝,我和逸伟说会子话就来。”马茹芬听话地往门内奔,末了又回过头问林亦风:“果汁可以吗?我让保姆给你榨果汁。”
林亦风点头,做欣喜状,只为争取一点时间听方逸伟交代些什么,不料马茹芬进门了,又探出头问:“你要喝什么果汁?苹果加胡萝卜,还是香橙加雪梨?”林亦风在心里嘀咕着有钱人家的奢侈,平时他可是连水果都少吃的,但面上还是顺从地道:“你给你儿子榨的,随便什么果汁都好吃。”马茹芬这才雀跃地进门去。林亦风呼出一口气,目光调回方逸伟身上。
“你这是要去哪里?”他问了先前马茹芬问的问题。
“去北京,办些事情,你回头替我和天明哥说一声,事情办完,我就回来,让他不用找我,其他人那里就不要说了。”方逸伟简明扼要交代完毕。
林亦风点了头,拍拍方逸伟的肩,客套道:“一路顺风,早去早回。”说着便急匆匆走进白家大宅去,他可不能忘了此行来白家大宅的目的,只为找母亲,不为喝果汁。
方逸伟望着那高挑俊朗的背影,心里思潮起伏。但是去北京的航班起飞在即,他也没空神游太虚,急急拉了行李箱便去找司机老白。
林亦风走进白家大宅,穿过花园,走向客厅。因为先前见识过季公馆的奢华,所以白家大宅在视觉上的冲击力就没有那么强了,豪门的排场他算是已经见识过,但是走进客厅还是被白家的考究摆设暗暗惊到。白家大宅的装修和季公馆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一个仿古,一个纯粹的现代气息。在一片明丽的色彩布景中,一个中年男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正装笔挺,白边眼镜斯文儒雅。和林亦风目光交汇了一下,立时像被电击了一般,一动不动杵在阶梯上,满脸惊愕。
林亦风听到他颤声唤他:“若昭……”
林亦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对于这种被错认的场面他也已经久经不怪了。就在这时,马茹芬端了杯果汁走进客厅,一见林亦风就眉开眼笑,小跑着奔过来,“若昭,果汁好了,我让保姆给你加了雪梨,加了香橙,还加了苹果,哦哦,太美味了,孩子,快来喝快来喝啊!”
林亦风哪有心情喝果汁?他只是急急地问马茹芬道:“我妈呢?你说我妈在白家大宅,她在哪里?你快让她出来,我要带她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