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枪满身浴血地站在对面,她要他们都没事,属于世界的那些正义和规则都无法让她幸福,只有这黑暗可以。
她却不知道,自己会碰到一个陆青。
那个在不训练的时候,总是一身白T恤或白衬衫,安安静静坐在阅览室里看书的少年,他亦没有什么太明确的理想与奋斗目标,但他家庭美满成长顺利,他满身美好的品质和正能量,他聪明睿智,也低调沉稳,在一堆靠着蛮力拼上游的男人中,脱颖而出。
他美好得就像一抹纯净剔透的白月光。像梦一样毫不真实。
桑榆是缺爱,缺少一些噗通噗通跳动着热气腾腾来对待她的真心,所以在她得到了一点点的时候,就死死抓着不放,她想要他,所以部队里的那些规矩、那些正义、那些残酷到没有任何道理的纪律,都统统见鬼去吧!!
桑榆从没跟他说过,那段跟他短暂的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就像是沼泽池上的一根树枝,沙漠里的一片海市蜃楼,让她在越来越沉沦进无尽黑暗中去时,愈来愈觉得不舍,愈来愈想求救,愈来愈觉得心如刀割。
她那时也不过十九岁小小的年纪,却不能像他一样,任性不得,所以她及时斩断,手起刀落,像切开自己的心一样切断了和他的所有关联。
秦素容不止一次地打电话过来,催促进度情况,无论私底下岑光怎样乞求她,她都无动于衷,根本不顾桑榆是否会被部队发现,是否会彻底沦为包庇从犯。
桑榆知道自己还是暴露了,她若此刻不走,会死得彻底。
要是连她都被扣下抓到的话就一定会惨了,岑光知道。自己此刻被关着,根本无法救她,秦素容就更加不会救她,他终于妥协了,终于不舍再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沦陷进危险中去,他同意了秦素容离开京都出国的建议,以此换来了一个跟桑榆通话的机会。
电话里,他的嗓音颤抖而不稳,气若游丝地说:
“桑桑……我们走吧。”
桑榆始终没有告诉方之然那天在海上发生的到底是什么事。他回去后养伤许久,腿却残得更加厉害了,动起来需要的幅度更大,能做的事更加少,生活也更加艰难。
她不知道那一切如果曝光出来会怎样。
她的哥哥,父亲,都会怎样。
桑榆需要一遍遍跟自己强调这是命运所逼迫,而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逼迫她至此,心才不会那么痛。
那一天清晨,桑榆一记手刀劈下去,陆青慢慢闭上眼,俊美的脸歪过去,静静地躺在旅馆白色的枕头上,纯净得一尘不染。
她跳下床,穿好衣服,知道自己该走了。
身影却在原地死死僵着很久,心里的痛楚排山倒海,桑榆慢慢走过来,手摸上他的脸,哑声轻轻地说:“对不起我放弃你了。陆青,如果将来再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不会了。”
她不知道她的“一定”还有没有实现的机会。
她只知道她放弃得并不情愿,所以以后不管多久的时间,一年,五年,甚至十年。她都会因这一天,痛苦煎熬,永不停止。
***
国外的生活,兵荒马乱。
秦素容威胁了这么多年的自杀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他们就像是舞台上被烧着的火圈逼得无处可逃的小丑,哪怕再不情愿,都要一直躲到毫无危险才可以再出来。
岑光知道桑榆心里藏着一个人,那个人很好,好得史无前例。她却因此再没有机会跟他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