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英了烧,烧得满面通红,嘴唇却白得青,整个人透着憔悴无力,明明都躺在床上,一起身就头晕了,却还非要挣扎着表示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仅仅是小恙,马上就可以回前头衙门里处理公事去。身边的侍从怎么劝,他都不肯听。
秦含真见状有些生气了:“表舅这是做什么?生了病就好好养病,该看大夫的看大夫,该吃药的吃药。既然您说这只是小恙,那小恙总是很好治的,两剂药灌下去,再好好睡一觉,明儿起来病就好了,您到时候想去工作,也有了精神不是?您如今这样晕头转向的,别说能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去处理事务了,只怕连走路都走不稳,硬撑着要去工作,不但会加重自己的病情,还耽误公事呢!您就这么自信,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在工作上就半点差错都不会出?!”
吴少英被秦含真这么半嗔半骂地训了一通,倒是老实了些,没再闹着要回前头衙门里工作了,只是还有些嘴硬:“我真的没有大碍。兴许是昨儿吹了冷风,所以感染了风寒。家里有祖传的驱风寒方子,每次我有个头疼脑热的,抓了药来吃一两剂下去,包管就好了。我已打人去抓了药,如今正在厨下熬着呢。一会儿药好了,我喝下去,只怕今晚就没事了。”
秦含真不以为然地说:“就算都是风寒,病因不同,症状不同,该吃的药也是不一样的,怎么能次次都用同一个方子?这也太不讲究了些。金陵城里有的是好大夫,表舅要是不想出门去医馆,请一位名声好点儿的大夫来看诊就是了。我们家在金陵城里住了一年,我倒是听说过几位不错的大夫,有两位就住在离府衙不远的地方,打人去请好了。反正表舅如今是官,想必也不会有哪位大夫不肯来。”
吴少英笑道:“我这么大的人了,又独自在京城求学多年,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么?我这病是因什么而起,又有些什么症状,我自是知道的。若不是对症,我也不会叫人照着方子抓药。你放心,若是这一剂药下去,我果真没有起色,再请大夫来家看诊,也来得及。你若还不信,就拿了方子去寻个大夫问问?”
秦含真还真要来了方子细瞧,又与赵陌一块儿研究。他俩固然不是大夫,也没学过医,但看方子对不对症还是会一点的。秦含真这两年来没少看自家祖母的方子,其中还有叶大夫这样的神医开的方,基本的药理还是知道的。赵陌则是曾经亡母生前侍疾,耳濡目染地也知道一些。两人研究了吴少英的方子好一会儿,都不得不承认,这方子确实是治风寒感冒的,而且开得十分平和,就算不太对症,也吃不出毛病来。
但即使如此,也不能就掉以轻心了。
秦含真坚持地说:“还是要请大夫来诊过脉,开了方子,才好抓药来吃的。药怎么能乱吃呢?差着一味半味的,兴许就影响了疗效。”
吴少英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好好,我知道了。若是一觉睡醒了还不好,我一定请大夫去。你这丫头,小小年纪的,倒管起表舅来了。”
秦含真见他还是要拖延,想要再劝,却看见赵陌在给自己使眼色,想了想,闭了嘴。待出了屋子无人听见了,她才问赵陌:“赵表哥方才是什么意思?”
赵陌叹道:“吴先生每常得了风寒,都是照那张方子抓药的。表妹方才也瞧见了,方子确实是好方子,吴先生也十分信任。如今药都快熬好了,表妹且让吴先生吃了药再说吧。药对不对症,两个时辰就能看出结果来了。我瞧吴先生这会子当真不适得很,若是这时候请了大夫来再开方抓药,熬药,等药入口时,天知道是几个时辰后了?倒不如让吴先生先吃了这一剂药,瞧瞧效果再说。”
秦含真想想也对,就催着厨房那边赶紧把药熬好了,亲自看着吴少英喝了下去,不多时睡了,方才安心告辞出来。
她打算明日再来看表舅。若是她来不了,也要打李子过来瞧一瞧。
秦含真与赵陌回了秦庄,把吴少英生病的事告诉了秦柏与牛氏。二老都吓了一跳。
秦柏皱眉:“定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累了。我早劝他要多保重身体,他只不听。如今人都生病了,还逞什么强呢?!”想起长子在信中说,要给吴少英寻个可靠能干的师爷做帮手,只悔恨自己没有早日想到这一点。若是吴少英眼下身边有个臂膀,又何必强撑着病体去忙公务?
秦柏打算回头要寻秦克文等几个侄儿商议,看他们是否知道江宁地界上有合适的人选,请来给吴少英做个帮手。
牛氏则更关心吴少英的衣食起居,连声问他是否看过大夫吃了药,身边又有什么人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