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门上青筋直跳：“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三岁小孩都比你靠谱多了！”

“……”

明明有好多话可以反击，可暗幢幢的影子里，苏凉觉得自己忽然从路弦傲娇的脾气里看见他的真心。说到底，这么早叫她起来，他要起的更早才行。

夏季的清晨很美，特别是太阳将升未升的这段时间。天色已经发白，一天里最凉爽的时候，站在盘山公路上被风一吹，苏凉甚至有了点寒意。

乾西上去还有几个村落，修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按照地势。路一边是茂密的森林，另一边能看见山下的风景，还不是柏油路面，窄小的只能两辆车并排。

再往上一点，能俯视整个水库，在泛蓝色的天空下，它像是一颗黛青色的明珠，里面投映着形状各异的云。

鸟儿成群结队地出来觅食，初晨时分，世界实际上并不寂静。但是有一份美好的安宁，沉淀在心底。

苏凉是没机会欣赏这一切了，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竭力跟上前面那个身影。

“不行了…跑不动了！”

晨风吹拂在脸上，鼻尖沁出了汗水。苏凉停了下来，弯下腰，仰头面前是一条长长的上坡。

路弦依旧维持着奔跑的状态，徘徊在苏凉左右：“2公里都没有，你要不要这么没用！”

“呼…全是上坡啊路天才，尼玛这有60°了吧…我真不行了，我们这是在爬山，压根不是跑步！”

“我看你有精神的很，快点跟上来，你不知道一鼓作气！”

“一鼓作气再鼓而衰三鼓而竭……让我竭了吧，我跑不动了…”

搭在腿上的手被攥住，苏凉被向前的力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顺着拉着自己的手往前看，路弦伸出他的左手拉住苏凉的右手，拉着她一起往前跑。

风在耳边吹过，明明他们跑出来一大段了，可路弦的手却很干燥。指尖有点凉，以一种不容辩驳的力道把苏凉带着向前，越过高耸的上坡。

路弦没回头，声音传过来：“跑起来给我跑起来，你想想吴军在身后追，我就不信你会跑不动。”

苏凉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指甲修建得圆润，透着饱满的红。“喂，拔苗助长是不对的！还有你能不能别老提那个名字，我听着很心塞！”

前面的人从善如流地改了口：“那就大狼狗在后面追，你必须跑起来！”

“狼狗多可爱啊，我肯定回头搂它一把！”

“……”

苏凉笑，眉眼弯弯，听见路弦又改口：“那怪兽，奥特曼才能打败的那种。”

“嘿嘿，其实我告诉你吧，怪兽的真爱是奥特曼，不然每次被揍的那么惨还上赶着被虐！”

“……老虎？”

“老虎是国家保护物种，听说虎皮老值钱了！”

“……”

太阳突破地平线上的云层，露出万丈光芒。两人在一棵大樟树下停了脚，一身细细密密的汗，被山间的风一吹，整个人无比舒爽。

那樟树上还有铭牌，苏凉逐字逐句念了出来：“古树名木保护牌：樟树，编号：0702200015，树龄：300年以上，保护等级：二级。”

汗不一会干透在身上，路弦回身招呼，“走了。”

“嗯！”苏凉跟上他的脚步。

沿原路返回，比着跑过来，他们是走回去的。不紧不慢地走了一路，紧绷的肌肉得到舒缓，腿上的酸痛似乎也缓和下来。

一路上没说什么话，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有些路段晒到太阳，在盛夏，即使是一大早的阳光依旧充满着热力。苏凉落后一步，盯着路弦的后脑勺，回想下他们之间的相处，除了斗嘴就是针锋相对。苏凉把之归结于路弦扭曲的脾气，难得这么轻轻缓缓的气氛，却是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沉默半晌，苏凉挑了个话题：“那个，中饭想吃什么？”

“早饭还没吃呢，你就想吃中饭？”

路弦那凉薄的声线，配上这话，口气里的嘲讽浓浓的。

这仇恨拉的别提多稳了，苏凉怒气值上浮：“路弦，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重音落在事实两个字上。

苏凉怒极反笑：“知道您普通话标准，别跟我这儿秀了，我这南方的耳朵听不出来！”

说完越过他，加快步伐，不一会把人甩的远远的。

路弦却是放缓了步子，看着苏凉的背影，一脸的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