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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深跟和韩夷光他们初次来差不多，阳光能穿透。睁开眼的苏凉甚至看见自己的视线里有一块碧绿色的石头，徜徉在水波里，反射出悠然的光。

那个时候的苏凉想的是真漂亮的石头，以前怎么从来没看见过，难道乾西水库里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宝藏。

隔着摇摇晃晃的水流，顺着那只手往后头看，视线的尽头，是一个维持着蛙泳姿势的人。他的头发很短，发型是杨梅头。水里看不清身高，苏凉只看见他手臂上鼓起来的肌肉，那张脸，她闭了下眼睛。这条世界线上的她说起来应该是没见过的，但以前她见过，不止是见过，还称得上是熟悉。

用另外一只脚去蹬扣着的手，丝毫没动静。水里阻力大，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要费上很大的劲。不仅没能让他松开，反而另外一只脚也被抓住。

他的泳技比苏凉要好，苏凉记得他是从小就在水库里玩到大的，水性是她认识的人里最好的，比韩夷光还要略胜一筹。

那叫什么，点背不能怨社会。

肺里的空气呛水后所剩无几，要是苏凉真的是个9岁的小孩子，他这么一抓估计要吃足苦头，至少对水的阴影这辈子是别想甩脱。现在苏凉想的完全不是这些，她脑海里的是要按她以前的身高，往水底一站就行。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虽然比大香蕉幼儿园那会发育了点，可个子矮真心没优势。

那人看苏凉不再挣扎，钳制住的手松了一点。冰凉的水里，感官不是那么明显。但苏凉感觉到了，她挣脱出来，一个回身把那人摁住，抬手就掐住他脖子。

暴露在脸上无法掩饰的惊讶持续了一会，那人反应过来，双手伸过来想掰开苏凉的手，同时脚划拉着往苏凉身上踹。

苏凉是侧浮着的，那人是五短身材，他用足了劲，想踹到她却是困难，就算踹到了也是软绵绵没什么劲。相反，苏凉手上用了死力气，虽说也没多少力道，可人类的脖子很脆弱。又是在水里，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

看着苏凉很是淡定的眉眼，他觉得他大概是要死了。

仰头看见白日光，他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一下子松了。意识很模糊，水的绿色和光的暖色似乎很遥远，浑身发凉，一度忘了呼吸。

有个人重新跃进水里，长长的头发用小兔子的牛皮筋束在脑后，可在水里铺散开来，张成一个类圆形的形状，丝丝缕缕勾在一起，遮蔽了所有的光。

苏凉把他拖到浅的地方，一开始乖乖地跟来，还会自己踩两下水。快到的时候却剧烈挣扎起来，苏凉果断就松手了。她坐起来，上半身就出了水面。那人在最后这下呛了口水，在水里死命地扑腾，不断咳嗽，导致喝进去更多的水。

明明是很浅的地方了，只到苏凉的胸，看他那样真是无奈。岸上有人过来游泳，是个跟曹福人差不多年纪的大爷。他砸吧下嘴，对苏凉说：“小丫头，你哥是不是不会水，这么浅的地方折腾成这样，我老汉也是服了，跟剥了鳞片的鱼一样。”

“爷爷，这种事你就不要揭穿了，熊的妈妈是怎么死的你造么？”

大爷笑问：“怎么死的，淹死的？”

“笨死的！”

“……”

扑腾着的人模模糊糊听见说话的动静，他哗啦一下站起来，水溅在苏凉身上。苏凉抹掉脸上的水，跳起来狠狠扇了他一个巴掌。

清脆的声音响在山坳里，准备下水的大爷吓了一跳，呆滞地看着他们。

“小，小囡囡，怎么这么凶…不就几滴水么，好好的打你哥哥做什么？”

苏凉转头对大爷甜甜地笑：“爷爷，我跟我哥闹着玩呢，我们经常这样玩的！”

被打懵的那谁：“……”

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苏凉转回身，摸出准备好的毛巾简单擦了擦。那人垂着手还站在水里，大裤衩掉了一半，露出半个黑黝黝的屁股。

大爷下水了，四下无人，苏凉眯起眼，对水里的人招招手。

他迟疑了一下，踱了过来。大概是怕苏凉再打他，站的远远的。

“曹防化。”

叫出来的名字，让他的脸变了色。曹防化所依仗的，是苏凉不认得他。当然这个是曹箐灌输给他的，曹箐的原话是这样的：“我表妹老欺负我，你帮我教训一下会怎么样啊！再说她又不认识你，你只要稍微在水里困住她一下下就好了，给她一点苦头吃，以后她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曹防化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曹箐接下来的样子却记得清清楚楚，她噘了个嘴，嘴上好似涂了胭脂，“这么点小忙都不肯帮我，曹防化你说你喜欢我果然是骗人的！要不是我自己不太会水，谁来求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