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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师教的课正确来说应该是《思想政治》，小学到初中都有开设。这门课算不上主要科目，基本来说就是从小开始的爱国教育。

也不是每天都有，可苏凉硬是被打了五天的手心。比如说在走廊上跑了一下，刚好被黄老师看见；课间操稍微慢了一步，又被逮个正着。

苏凉很怀疑，黄老师是不是一天到晚光盯着自己，压根没做别的事。甚至她随手抓下一把黄杨的叶子，黄老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足足教训了苏凉有十分钟。

察觉到眼前学生的漫不经心，黄老师疾言厉色：“苏凉，我刚才讲的，你有没有在听？”

“在听呢。您不是说不能随意毁坏学校的绿化，我听见了。”

那态度，倒是像自个给领导汇报工作一样，黄老师气极了：“你真的在听吗？为什么我每次看见你你都在做坏事，如果听进去了会这样？苏凉，我看你趁早别读书了，品德有问题，再怎么教也教不回来！”

话是越说越重，苏凉成年人的心态还是灰了一下。片刻之后又注意到别的，黄老师的情绪激动，说话说得唾沫横飞。飞过来的唾沫星子，带着中年人的口腔问题，散发着腐烂发酵的臭味。

黄老师还在滔滔不绝：“像你这种屡教不改的学生，让我有教无类也是困难！手伸出来，你们就是不知道痛，知道痛了以后就不会犯了…”

眼见着白色的唾沫星子飞过来，苏凉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看在黄老师眼里就是畏惧的表现，不知为何他的心情舒缓了一下，“晓得怕就好，表示还教的回来！做错事情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手，快点！”

有些在说给他自己听的意味，周围的学生不少，都离的远远的，保持距离往这边张望。走廊还有楼上看过来的人也不少，苏安靠在漆成绿色的栏杆上，被胡晓阳从旁边拍了拍背。

“快看，苏凉又要挨打了！”那语气里，透着一股喜气。

“什么啊？”苏安答了一声，朝下面看去。黄老师拎着他那把独特的尺子，对苏凉伸出手。

站在高的地方，看不见他们的表情，胡晓阳犹如过年般高兴：“开学以后第几回了？啊，昨天是不是苏凉迟到，也被打了十下？”

“十下？明明是二十下好不好！”苏安纠正他。

他想起苏凉被打红的手心，从一开始的幸灾乐祸，到了如今心里莫名其妙的不舒服：“老黄可真是的，我爸爸说体罚学生是犯法的！”

胡晓阳不屑的撇嘴：“犯什么法？那我爸体罚我呢，不也是犯法的！我可没看出来，他打的可欢实了！”

那尺子落在手里，滋味不好受。苏凉的右手被打的一片青紫，表面上还好，可实际皮肤下面的毛细血管全破裂了。老黄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苏凉明显感觉到他的神经质，以及落在手心的力道一天比一天重。

课堂上挨打的学生可不只苏凉一个，她只能默默伸手认了。开小差，课堂上讲话，都是体罚的理由。学生们都感觉到老师的暴躁，思想品德课上的纪律是最好的。老黄再也寻不到由头体罚学生，只能在学校里乱转找倒霉的学生。

当然，苏凉确实是他重点关照的对象。上次罚她抄书被老妖婆拦了，老黄心里就给她记上了。而王才找他出去吃饭，一连数杯的酒下肚，话也多了。他们本来是一个班的同学，毕业以后在一块工作过。老黄没王才机灵，混来混去越混越差，最后沦落到安溪镇小。

他是羡慕王才的，同时又隐含着不屑。他那是真才实学，不会溜须拍马，所以上头才不重视。他才不学那些旁门左道呢，要是他想，他什么做不到。

酒过三巡，王才才说明了来意，他要苏凉的作业本，理由说的很含糊。他没多想，觉着不就两本作业，喝的微醺就应承下来。

不成想，就是这么两本没人重视的作业本，董汝衡居然要自己辞职。老黄当然是瞧不起董汝衡的，说来说去还不是有个好爹。他又喝了一口酒，左手边的妻子拦他：“你少喝一点，明天还上班呢！”

“上…上个鸟班！”老黄打了个酒嗝，一股子酸臭味，“去去，生不了儿子的娘们，轮不到你管！”

很可笑是不是，自诩是文化人的老黄很是介意自己没有儿子，仅有一个女儿。计划生育的政策摆在那儿，他不能犯禁，不然会丢饭碗。

如今还是要丢饭碗，而且理由是因为那几本没有大用处的作业。要是董汝衡不在教师大会上提，老黄已经把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

上课铃声正好响了起来，苏凉丢下一句“黄老师我要上课了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很是干脆地调头跑掉。

握着尺子的老黄呆了一下，气血涌上心头：“苏凉你给我站住！谁让你走的！”

苏凉就当做没听见，跑上楼梯。铃声已经停了，在教室里还是混乱时钻了进去。这堂是白朔的美术课，马上就要周末，她就不信了，难道黄老师还杀到别的老师课堂上揪着她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