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曼柔忙道:“是,奴婢知错!”
宋婉心对许慧使了个眼色,许慧会意,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递到丁曼柔面前。
宋婉心冷冷道:“这里的钱足够你全家逍遥快活一辈子了,你拿了这些钱,给我滚得越远越好,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丁曼柔想不到事情会峰回路转到这个地步,马上自己就要被扫地出门了,她哪里甘心?短期的拿钱走人和长期的荣华富贵,傻子都知道选哪一个,更何况她不傻!
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大把银票,再看着少夫人眼中对自己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还有汹涌澎湃的恨意,丁曼柔总算明白为什么夏侯公子不喜欢这位跋扈的少夫人了,这样的女人,空有美貌,空有家世,可是完全不懂得男人的心,怪不得能把夏侯公子那样的高傲男人气走,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这样一想,丁曼柔心中立时有了底气,之前那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样子也消失了,忽然笑道:“多谢少夫人一番盛情,不过没有夫君的逐客令,我是不会走的!”
“你…”宋婉心明知道她在拿丈夫压自己,却无计可施,恼羞成怒,“我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我改变了主意,可以直接把你扫地出门,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丁曼柔看着少夫人气得失去了理智,心中越发有了底气,嘲讽道:“少夫人是不是因为独守空房太久了,所以火气这么大,何必要把我赶走呢,我们和睦相处不是很好吗?”
宋婉心不屑地看着她,轻蔑道:“和睦相处?你倒是看得起你自己,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丁曼柔早知道宋婉心会这样说,也不气恼,无所谓笑道:“是啊,我是卑贱啊,可问题是夫君他就是喜欢我啊,你倒是自命清高,可夫君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他就是喜欢来我这里,你要是真敢把我怎么样,他回来了,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被他嫌弃一辈子吧!”
宋婉心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一生锦绣高贵,从来没有和这样不知廉耻的低贱女子接触过,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脸色气得铁青,有底线的人永远斗不过没底线的人,这句话,是永恒的真理!
丁曼柔看前几日还趾高气扬的少夫人被自己气得脸成了猪肝色,一种出了一口恶气的块感立时喷涌而出,少夫人的形象在自己面前蓦然渺小了起来,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身板都挺直了,什么名门千金,什么相府小姐,不过是唬人的幌子而已,原来是个纸老虎,抓不住男人的心,一切都是白搭,她是出身卑微,她是低贱,可男人就是喜欢她啊,想到这里,言语更是肆无忌惮起来,“姐姐,你要是不懂得夫君喜欢什么,爱做什么,妹妹可以教你!”
宋婉心到底是大家小姐,不至于失态很久,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冷冷道:“不要以为本夫人不知道你的手段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本夫人对你那些在勾栏院学的下贱狐媚东西没兴趣!”
此刻,夏侯公子不在眼前,丁曼柔也没了顾忌,老虎虽然可怕,可只要发现是纸老虎,就一点也不可怕了,当即冷笑道:“姐姐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勾栏院的女子也是人,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样,无论贵贱,都是服侍男人的,姐姐看似高贵,其实和她们又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她们服侍的男人身份低微一点,你服侍的男人身份高贵一点而已,姐姐可知道男人为什么都喜欢往哪里跑?就是因为她们比姐姐这样自命清高的女人更懂得男人,更善于迎合男人,姐姐若不好好学学,怕是要独守空闺一辈子了,以后人老珠黄,无人问津,那才真正的晚景凄凉!”
宋婉心面对丁曼柔放肆的挑衅,六年来的委屈和心酸蓦然涌上心头,再也受不了了,一声令下,“给我打!”
许慧早就不能忍受这个狐假虎威的女人了,当即带人对着丁曼柔拳打脚踢。
刚开始的时候,丁曼柔还有力气反抗,一边反抗一边口不择言,不过敌不过许慧人多势众,很快就只能任人宰割了,不是许慧担心万一把这个践人打死了,姑爷回来之后不好交代,大小姐和姑爷的关系会更加恶劣,宋婉心是不会住手的,不打死她难消心头之恨!
宋婉心看着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丁曼柔,冷冷一笑,真是太天真了,以为在夏侯府,只要仗着男人的*爱就可以畅通无阻,随心所欲,豪门水太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充其量不过是个暖*奴婢而已,居然敢来挑衅她当家少夫人?也叫你张张记性,当即拂袖而去,冷冷道:“不许请大夫,不许给她吃的,让她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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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人是打了,可丁曼柔的话还是如同刀子一样,深深地伤害了宋婉心,她在京中苦苦等待,就是这个践人却留在她丈夫身边*快活,现在还在嘲笑她这个正室,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宋婉心越想越气,连带着心都开始疼痛起来!
那些话,“我就是下贱,可是夫君就是喜欢我啊,你是高贵啊,可是他连看都不看你一眼!”这些话实在太伤人,日盼夜盼,盼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情深难敌不相见,太久不相见实在是一种破坏感情的力量,她和丈夫的长期分开,让这个女人趁虚而入,宋婉心想不到这样低贱的女人,在魅惑男人方面却有一套,偏偏是自己最为不齿的!
也是因为这件事,因为这个丁曼柔,宋婉心对那些使尽各种手段上位的卑贱女子恨之入骨,自然也包括后来的儿媳唐诗,唐诗的出现让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这个丁曼柔,两人最初的经历如出一辙!
当晚,夏侯公子回府了,自然有人把这件事禀报给了他,少夫人带人把丁夫人痛打了一顿,还不准请大夫,不给吃喝,让丁夫人自生自灭,可怜的丁夫人,进府才几天时间,就落得如此下场!
不少下人等着看夏侯公子的反应,猜测公子会不会为丁夫人出头,也有人认为公子才不是那多情之人,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妾,去得罪贵为相府千金的少夫人,不过一向平静的夏侯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下人们虽然表面上不敢议论,内心还是都在等着看夏侯公子的动作!
谁知,下人们想象中的丈夫为了爱妾和正妻吵架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夏侯公子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只是吩咐人去请大夫,不仅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去看望丁曼柔,甚至没有指责宋婉心,平静得仿佛这件事从来就发生过一样!
夏侯府百年豪门,夏侯家族的人位高权重,平日处理的都是朝政要务,这件发生在夏侯府邸的一件微不足道的争风吃醋的小事根本没引起除了少夫人之外的主子们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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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心把丁曼柔狠狠地收拾了一顿,无比平静地等候在寝居,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丈夫的兴师问罪,丈夫并没有来找她,只是把阿砚带到书房去了,宋婉心实在不明白丈夫到底是怎么想的!
夏侯府的人历来注重子嗣的教育,所以在夏侯家族,很少会出现什么纨绔子弟,可以出庸才,但是不能出混账,就算偶尔有些庶出的品性不太端正的子弟,也无伤大雅,因为这样的子弟虽不说被夏侯家族抛弃,可必定得不到重用,只能停留在夏侯家族的角落里面,靠着家族的庇荫过完一辈子,一生碌碌无为,根本殃及不了夏侯家族的名声和清正!
自从丈夫回京之后,每天不管多忙,都要过问阿砚的功课,考验阿砚的骑射之术,不仅为他择定良师,甚至亲自悉心教导,完完全全是一个慈爱的父亲,挑不出任何毛病!
宋婉心等来等去也没有等到丈夫的身影,便主动找到他的书房,见他正在教阿砚行军布阵,父子两人欢声笑语,宋婉心看到这一幕,心头的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侯砚看到娘来了,很高兴,“娘你来了,快过来看爹爹刚刚教我的阵法!”
宋婉心心中有事,勉强应付着儿子,并没有打断他们,一直陪在身边,看着丈夫教导儿子的这一幕,心中涌起无限温情,好不容易等着儿子去睡了,宋婉心才道:“你难道不打算治我的罪吗?”
夏侯尚有些意外,“我为什么要治你的罪?”
“丁曼柔是我让人打的,你居然都不怜香惜玉?不过你要找也要找一个出身稍微高贵一点的女子过来,不要找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就是婢妾,也代表夏侯府的脸面!”
夏侯尚并不说话,一直看着宋婉心,只看得她有些心虚,丈夫越来越深沉冷然,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了,深吸一口气,昂首问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婉心!”他的声音温润如暖阳,低沉富有磁性,而又有点沙哑。
这个声音让宋婉心的身子一颤,这是成亲之后到现在,丈夫第一次喊她的闺名,以前都唤她“夫人”,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个称呼总是少了夫妻之间的亲昵,显得很公式化,想不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唤她,那双眼眸又是那样深邃不明,搞不懂他到底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