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谷孙家商队借路经过,承二龙堂兄弟们关照!”山谷里,一支百辆马车组成的商队缓缓而行,商队的护卫们都紧握着手中的长矛横刀,小心翼翼充满紧张。虽然上谷孙家商队长年走这条商路,对于盘踞附近的猛虎盟二龙堂的绿林好汉们也不陌生。孙家商队每年都要向这二龙堂上交一笔大礼,换得在二龙堂地盘上平安通行。这已经是数年来的惯例,每年上一次贡,另外每次商队路过的时候,也会再拿出万把钱做为一点酒水钱。
孙平是孙家大管家的儿子,担任孙家出塞商队护卫头领也有三年时间。走这条路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可是今天孙平却总有些心些不宁的样子。一遍遍的扯开喉咙喊着,报着名号,可喉咙都快要喊哑了也没有见到半个人回应。
没有人回应,这绝不是能省下十贯过路费这么简单。孙平心里暗暗着慌,前些日子听说这猛虎盟好像起了内讧,二龙堂也换了当家堂主,这事情孙家一时也是弄不清楚。可孙平心里担忧,若真的换了当家,这对他来说绝不是好事。二龙堂的当家换了,那么孙家以往和二龙堂的约定,也有可能不被新当家承认。谁也不能保证新的当家会不会承认他们以往的约定,如果新当家是个胃口大的,那就是件**烦。
跑塞外总是很有钱途的,一块江南越窖出窖价一两银子的青瓷器,辗转运到草原去,就能换回一匹不错的小马驹,哪怕只是普通的挽马马驹,可再运到江南去,也能是数倍的利润。一个普通的瓷碗,就能换一只羊,一块茶砖,能换上几块上好的皮子。越往草原深处,中原带去的货物就能换回更多值钱的草原皮货牲口。不过这买卖虽然赚钱,可却也有很多风险。
这最大的风险就来自于这些绿林山贼马匪们。
孙家是个大商队,每年都要组织好些支商团往塞外跑,对沿路的山贼马匪都算熟悉,重金花费之下,倒也和这些绿林们订下了约定,除每年固定一次的孝敬外,再按次收取一些过路费,孙家给钱,好汉们也省事,大家互相配合,各不为难,这样一来,孙家虽然打点各山各寨要花费一大笔钱,但只要人不出事,货不出事,每趟依然能保持很大的利润。
怕就怕那些人不肯收钱,或者收了钱后又不肯算数的。
孙平喊了这么大半天,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出来,心里已经渐不安起来了。
以往只要一出军都关,刚入关沟,他们孙家商队的旗号一打出来,扯两嗓子,立马就会有二龙堂的好汉出来,笑嘻嘻的来取了那份买路费,再顺手拿他们点酒肉什么的就走了,并不坏规矩。可现在,一直出了南口,又经过了二龙戏珠山口,眼看都要出二龙堂地盘了,还是不见人出现,他真是心慌了。
“大哥,怎么愁眉苦脸的?”孙平的三弟问。
“二龙堂的人到现在也没出现。”
“没出现就没出现,还省十贯酒钱呢,这可不是我们不给,是他们不来拿。”孙家老三孙保笑道,并不以为意。
孙平却摇了摇头,“看来传言猛虎盟内讧之事属实,这二龙堂多半换当家了。”
“不会吧,这猛虎盟可是这燕山一带最大的绿林了,听说人马成千上万呢。”
“你知道什么,猛虎盟当年可不止在燕山算老大,当年甚至还号令阴山和太行,千余山寨都听他们号令,可数年前内讧,便只剩下百余山寨了。:
‘那咱们怎么办?”
孙平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他这趟,其实就是得了孙家家主的意思,前来探路打听猛虎盟的具体消息的。对于孙家这样常跑塞外的大商家来说,猛虎盟的情况与他们息息相关,一旦猛虎盟内乱,说不定以后这条商路可能就不再好走了。若只是换个当家,哪怕是增加点保护费都不是大事,怕就怕换了人后,不再买他们的帐,或者以后这片绿林无人约束,见财就抢,那才是问题。
“老三,商队到前面停下扎营,你负责留守,我要亲自去拜下山。”孙平无奈的道。虽然上山很危险,也会有不好的影响,不到万不得已,商队是不会直接上山联络的,可眼下的情况,他不得不如此了。若是搞不清楚情况,等出了大宁,过了外长城后,那时才是更加危险。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一声尖啸声响起,下一刻一支长箭已经射在了马前。
坐骑不安的人立而起,嘶鸣不止。
孙平脸色微变,强自镇定。“大家不要慌乱,把马车围成一圈,端起家伙事,都守在马车后面。”
那支箭过后,紧接着是几声哨声,尖锐的哨声在山林之间回荡,让孙平此刻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上。
得得的马蹄声响起,只见林中突然奔出数骑人马,皆是人高马大,彪悍异常。不过当孙平看到来人之中的一个熟面孔后,整个人立时长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翻身下马,上前两步,拱手道:“见过段大哥,小弟出了军都关后便一直在想,等见了段大哥,一定要拉段大哥好好喝两杯。这几位兄弟是谁,段大哥介绍一二。”
他心中着实紧张,不过却只能故作镇静,他早看出,今天这段志安只是来人中身份最低的,这让孙平暗自有些奇怪。以往每次都只是段志平来收过路钱而已,而据他所知,这段志安在二龙堂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巡山队头而已。
段志安冲他笑笑,没有以往的那种熟络自然,“孙队头怎么这个时候就出塞了,不过倒是正巧,某来给你介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