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普坐在那里,英武而又不失儒雅,满脸的笑容更是让人心生好感。但一边笑着一边上前的高虞心中却知道,这个人,绝对算的上是李璟身边极有影响力的人物。
“高侍中所传军令,安东郡王已经接到。”王普朗声说道:“剿匪草贼,我镇国军也都以为此事人人有责。因此,安东郡王积极呼应朝廷号召,接到高侍中调兵令之后,立即便调派了六军加两水师两个舰队共近四万大军南下。”
高虞正有许多话要说道,王普却又说道:“如今我镇国军派出四万大军南下,按朝廷旧制,藩镇军队界出食粮。且一兵供三卒之粮。我军自七月出镇,四万大军便当按十二万人算。另外,我军中还有八千马军,马料亦当按两万四计算。眼下我军已经到达淮南,那么先请高都统拔下我军三月粮草。”
高虞心中一肚子话被王普硬生生的逼的吞了回去,只得说道:“王将军明鉴,粮草一事行营自然会分。在下领都统之令前来,还请王将军率军登岸,先随某前往六合大营会师。”
“前往六合当然没有问题,但皇帝不差饿兵。我们先前南下都是自带的粮草,现在还请先拔给三月粮草先。”
“此事将军不用担心,只要兵马上岸,到了大营,自然有粮草供应。粮草现在皆屯于扬州、六合、庐州等地。何须再往这边转运那么麻烦,直接到了六合,那边自然是供应粮饷的。”高虞忍着不满强打着笑意道:“倒是本官入岛之后,见镇国军的弟兄们正在修建水城和城寨,岛上兵马举动,看似好像要在此长驻?”
“我们准备在岛上建个灯塔,以方便夜晚行船而已,高将军切勿多疑。”王普轻笑出声说道:“还是那一句老话,我军现在已经南下前来助战,不过,还请高都统将我军三月之粮饷还放到手,我们才会前往听侯调动。”
说着,王普将一纸交与高虞。
高虞低头扫视一遍,却见上面记的是镇国军南下行营要求先放的粮饷。
王普一点也没有狮子大开口,一切都是按着正常情况计算。可高虞看来看去,这上面算出来的数字总是那么的惊人。
先,王普完全按照了界出食粮,一兵供三卒之粮饷的供军标准。
镇国军三万七千人马,王普直接四舍五入,算成四万大军,然后按三倍算,就是十二万大军。另外八千匹马,翻三倍算两万四。
王普的计算方式是,镇国军每兵平均每月给粮标准六斗,外加钱五千,此外,镇国军将士还有副食,平时的各种肉食蔬菜罐头,算下来,一月还得一贯钱。当然,考虑到镇国军与淮南镇的物价相差很大,王普很细心的把一切数据都换算成粮食。
一个士兵每月标准用粮是六斗,一斗五斤半,一月就是三十三斤粮。然后,一月六贯钱,按登州的粮价换算,一斤米五文钱,就是一千二百斤米,正好十石。
一人一千二百三十三斤,四万人就是四十万一千一百石,如果再乘三,那就是一百二十三万三千石。
当然,这还没有算上马,战马一月食粟三石,按三倍算就是一月九石。八千匹马,就是七万两千石粮。
人马一月按三倍算就需要一百三十万五千石,如果再算三个月的,那就是三百九十一万五千石粮。
高虞看的脸色青,王普这根本就是讹诈。
镇国军将士高待遇天下皆知,可其它地方并不如镇国军这般待遇好的。淮南军一个普通的士卒也就是日给米二升,外加一月钱两贯。算起来,镇国军所开出的单子,几乎是淮南军的三倍数字。
况且,所谓的一兵三粮,更没这回事。
这样一算,镇国军开出的条件,其实是在淮南军基础上的九倍。
三万七千军队,八千战马,按淮南军的标准,三个月粮饷也只有四十万,一个月不过十三万石粮食,包括粮和饷以及战马的供给。
高虞连连摇头,镇国军开出的条件太苛刻了,要九倍的粮饷,这怎么可能。
淮南虽然以前号称天下第一富藩,那是因为以前淮南无战事,也不养兵,整个淮南十余州,才养了万把老弱之兵。可现在,淮南经历了几次草贼席卷,加上现在淮南镇养的四五万兵马,还得向朝廷上供,高骈现在也是捉襟见肘。
现在淮南镇为了对付向东杀来的黄巢,高骈集结了七万兵马,朝廷却拿不出钱粮来供军,这些兵马可都是在淮南吃喝着,全靠高骈供养。
现在王普倒好,直接开出九倍的粮饷,他四万军队,就等于三十多万大军,就算是高骈砸锅卖铁,也供应不起啊。
果然是来者不善啊!
镇国军千里而来,在别人的地盘上建城立塞,一面开口说军中无粮,一面却又屯兵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