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卿然的欲言又止,让离凤梧浑身一颤,残月当日在圣火地狱与她说的话尚在耳际,若当真是他所为,那日他所说的从冥君处借了一样东西,莫非那东西就是……
离凤梧心头一冷,失声道:“卿然,你的勾魂刃可还在?”
司卿然闻言略显诧异,可想起前时天君审问他时,曾提过,有女侍亲眼看见他以勾魂刃刺杀君后,罪证确凿他才会被关押在此。
如今离凤梧又有此问,竟让他心内有一抹莫名的慌乱。
这慌乱并非是因他重罪在身,而是那勾魂刃是君父与他之间,骨血相融之物,平日多数时辰都藏于他的紫府内,旁人断然不能轻取。
且不提离凤梧不懂此事,可天君心中定是了然,先前他虽坚持自己无辜,执意不肯取出勾魂刃以证清白,天君并未强取,如今让离凤梧前来,只怕还是为了看那勾魂刃此刻是否还在他的身上。
那人既能假冒他的模样入天宫如无人之境,且以勾魂刃刺杀君后,放眼六界,只有残月嫌疑最大。
对此,天君岂能不知?
可若天君明知是残月所为,却依旧将他囚于此处,或是另有缘由,可为何不能与他言明?
司卿然思虑半晌,终是开口道:“凤儿不必担心,勾魂刃与我气血相通,若无我的心法催动,绝不可能离开我身体半步。”
“那就怪了!那日在圣火地狱时,残月却与我说,他没有伤你性命,只是从你身上借了一样东西,可那东西若不是勾魂刃又会是什么?你身上可少了什么重要物什?”离凤梧显然很不放心,不等司卿然反应,已然抬起双手,朝他身上摸去。
可手指将将触到他的胸口,便觉得他的身子一阵颤栗,原本束缚在他肩侧的赤红树藤忽然收紧,只听他闷哼一声,吃痛道:“凤儿,你快走!此地不宜久留,浮摇花噬魂而生,我乃幽冥之主,它们奈何不得我,但你却不同,若被它们伤到,我又无法助你,定要催动你体内花毒,到时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司卿然倚仗一身精纯的灵力,将眼前蠢蠢欲动的浮摇花海勉强控制,想着离凤梧身中剧毒,此处着实危险万分。
可离凤梧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走进这浮摇花海,原本就是想要为他洗清冤屈,如今想来只觉得天君根本就是有意囚禁他,就算他交出勾魂刃只怕也无济于事。
与其坐等天君开恩,不如就趁着外面有牡丹结界相守,他们速速逃离此处才是正经。
此念一起,她眸光已然微微转暗,素手覆在冥君胸口,压低了声音道:“卿然,我不管天君他有何打算,我只知道我有血海深仇未报,绝不能在此坐以待毙。这些浮摇花既然不能伤你,不如你我趁机逃出天界,自去寻那残月报仇如何?”
司卿然虽平日放荡不羁,但心中始终对数千年前,君父因残月而死耿耿于怀。依他的性子,本是想回到幽冥后,集结国内数万幽冥使,自去寻那残月踪迹。
若非前时离凤梧身中剧毒,他亦不会贸然入天宫求天君相救,继又惹出这等是非。
眼前听离凤梧一言,又思及她合族皆惨死于残月之手,心间顿然下了一个决定,掌心微微朝上,暗暗使力,束缚在他手足肩侧的树藤转瞬间便化作尘息,消散无踪。
待他移步上前想要带着离凤梧离开时,原本在三丈开外施术结界的侍女牡丹却忽然飞身上前,流云水袖一拂,挡在他二人身前,撇眸看向他们时,柳眉已然蹙起,语调中饱含怒意。
“公主这是作甚?天君好意允公主来探望冥君,公主不思感恩也罢,竟想要劫狱不成?”
牡丹仙阶虽低,灵力却并非是泛泛之辈可比,她以一己之力阻住那些浮摇花多时,此刻却因离凤梧教唆司卿然逃狱之事,以至结界崩裂,漫天无根之花仿若疯魔一般,涌向司卿然身侧的离凤梧。
诚如司卿然所言,他乃幽冥之主,浮摇花虽可乱他心智,笞他经骨,却动不了他的魂魄。
但离凤梧却不同,她体内迷离花毒虽被天君尽力压制,却并未清除,适才她动气时,迷离花香早已随着她的呼吸飘荡在这茫茫浮摇花海之上,加之牡丹结界已裂,那些噬魂之花嗅得这般动人之气,纷纷迫不及待想要尝一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