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样了?”青年问道。
“谈妥了,三日之后,立契付钱。” 老管家恭敬回答,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迷惑,轻声说道:“公子,阿郎虽然回乡了,但是公子却留在京城,为何要……”
“此事,我自有道理,你无须多问,办妥这事,你就随父亲回乡,安享晚年吧。”青年和声说道,看了眼宅院,似乎也有几分不舍,随之转身飘然而去。
回到了郑府,听说找到了满意的宅院,崔氏却不怎么欣喜,不过听说三天之后才立契,而且迁居入住,零零碎碎的事情也很是繁琐,也要四五天时间准备,郑淖约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崔氏才露出几分笑容。
母女在室内细聊,韩瑞就陪同郑仁基在外面对弈,被*久了,围棋水平大有长进,起码百手之内,不用担心给封杀大败,对此郑仁基很是满意,只不过,韩瑞的心思却不全在棋盘之上,见到郑仁基心情舒畅,立即问道:“岳父大人,最近朝中,是不是有一个姓顾的官员,告老还乡了?”
“什么官职?”郑仁基问道。
“不清楚,就是那间宅院的主人,听说是润州人士。”韩瑞笑道:“和我是邻州的同乡,也算是场缘分,若是岳父认识,代为引见,套个交情,若是宅院能便宜些那更好了。”
“呵呵,狡赖,千几百贯的,你会放在眼中?”郑仁基轻笑,认真寻思了下,摇头说道:“没有听说,不认识此人。”
哦,韩瑞也没有失望,考虑着也是时候前去拜访乔岩了。
两指捻了枚棋子,动作优雅落在棋盘之上,郑仁基微笑说道:“不过,你这个借口找得不错,小小的校书郎,的确没有那么多的积蓄,宽限几日,求贷凑借也是应当的事情。”
韩瑞有钱,也不是什么秘密,即使郑淖约不说,郑仁基也知道,这可以从日夜绽放的烟花爆竹推算出来,不过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却是不能直接表现出来,一来是要注意影响,二来也是自保的手段,毕竟钱多了,容易惹人觊觎。
望着韩瑞,郑仁基心中得意之极,佩服自己的目光独到,先下手为强,白拣了个好女婿,几乎是亲眼见证,一个乡下小子,从默默无闻,到名动京城,从一无所有,再到现在的腰缠十万贯,这等崛起的速度,堪比朝中几个扶鼎功臣,自然,权势肯定是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不过现在不行,以后就说不定了。
最难得的却是韩瑞与郑淖约两人恩爱情深,琴瑟和谐,鸾凤和鸣,感情甚笃,虽然期间也传出了些绯闻,不过年少风流,也是可以原谅的,总体而言,韩瑞属于那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女婿,郑仁基自然十分满意、重视。
所以,出于关爱,郑仁基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几句,肃容说道:“但是也没有必要,毕竟你是郑家的女婿,不用担心别人怀疑钱财来源,只是烟花爆竹的事情,迟早会流传出去的,幸好你也明白事理,从来没有亲自出面,不过也有考虑不周之处。”
韩瑞微怔,连忙请教起来,也不知道朝廷有没有官员权贵不能经商的明文规定,但是与民争利的事情,就舆论道德而言,一向不受人见待,风评不好,也就没有为官的资格,就是考虑到这点,韩瑞才让钱绪帮忙处理此事,反正大家都这样做的,应该没有哪个傻蛋御史、言官,敢拿这个来弹劾吧。
“不是你的问题。”郑仁基说道:“而是钱兄,钱丰就要参加今年科举,你却让他出面,行那商贾之事,怕是有些不妥。”
岂止不妥,若是有心人揪住这个不放,简直就是毁了钱丰的前程,韩瑞冷汗直流,却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办?
“知道怕了吧。”郑仁基说道:“告诫过你很多次了,不能凡事疏忽大意,身在官场之中更要如此,往往只是细微之事,就能让你后悔莫及。”
顾不上抹汗,韩瑞连忙说道:“岳父大人,我现在就后悔了,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放心,不用急虑,钱兄也是精细之人。”郑仁基微笑说道:“从来没有泄露过自己身份,而且京城之中知道他与钱丰是父子关系的,不超过指掌之数,只要小心从事,不会有人注意到此事的。”
长长吁了口气,韩瑞擦拭汗水,再次认识到自己的经验不足,与长辈相差太远了,来日方长,慢慢学习吧。
见到韩瑞明悟,郑仁基也没有多言,继续对弈,今天是元宵佳节,又叫上元灯节,按照以往的惯例,皇城附近会设置歌舞场地,绵延八里,沿路搭起看棚,解去宵禁,百姓可以通宵达旦地观赏。
日暮之后,百姓之家,就开始悬挂灯笼,郑府乃是大户人家,自然不落于人后,管家早就张罗起来,庭院前后高挂几处大灯,扎得如小山也似,周边又挂满各种小灯,灯火通明,灿烂辉映,美丽异常。
“这不算什么,皇城宫门的灯火才叫精彩。”郑仁基笑道:“灯轮、灯树、灯楼,巧夺天工,精美绝伦,歌舞百戏,热闹非常,待会你陪约儿她们去观赏吧,多带几个仆从,不必着急回来。”
韩瑞含笑应声,用了晚餐,吃了两碗浮圆子,携同郑淖约等人,也不用车马,步行而去,慢慢欣赏花灯夜景。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