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因齐有些担心地望着姬扁,列国诸侯虽说都是将周天子当成了摆设,平素多有不敬,可真正与姬扁有过直接冲突的也就是他了,嬴渠梁当众承诺,若是姬扁哪根筋不对指定齐国为叛,嬴渠梁只怕不想打也得打,哪怕齐国与秦国有秦晋之好也不成。
姬扁看了看田因齐,又看了看熊良夫,长叹道:“我大周自分封以来,天下诸侯皆服王化,明礼仪,哪里又有需要讨伐的不臣之人呢?大周之患,在北狄西戎,如今北方义渠归附、中山被灭,西域已为周土,波斯亦为我掌握,若说天下有患,则在西方也,不过朕曾听西君言及,这西方诸国于我路途遥远,其间更有地中海阻隔,彼此之间更有无数争斗,我华夏倒也不用忧心罢?”
他哪里知道什么地中海希腊罗马?这番话其实都是白栋早早编排好的,这些天姬扁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剩下背诵这段话了,生怕说错一个字,恼了秦国。
嬴渠梁微微一笑:“天子仁慈,正乃大周之幸。”偷眼见到列国诸侯仿佛松了口气的样子,心中暗暗得意,强如魏楚,也知我大秦是真正的霸主啊!
坐在田因齐身后的钟无盐暗中用手肘捣了夫君一下,田因齐不觉微微皱眉。他当然知道夫人是要他做什么,可还是有些犹豫,白栋对他有恩也有怨,不过给他的好处总是要多过坏处的,而且此时的秦国却是齐国万万不能得罪的。也罢,为齐国大计,说不得又要配合白栋那小子一回了......
却不想新晋赵君赵语竟然抢先开口道:“天子智慧当真是天下无双,不过若说西方对我华夏并无威胁,语却是不敢苟同的。语闻地中海之西,有学宗名亚里士多德东来,此人曾旅居凤鸣书院,与颜子、孟子、杨朱子等大贤论战,时有惊人之语,尤以西方希腊的公民民主制度为甚,此制度虽大有不敬,却颇能蛊惑人心,另有取巧之处,西方若凭此制度得强,只怕迟早会威胁我华夏。需知他日之希腊罗马犹间波斯,如今波斯却已半为我大周之地,日后怎保不会与西方有所撞冲呢?”
说完这段后,赵语偷眼看了看正襟危坐的白栋,见白子似乎嘴角含笑,顿时心中大定:“总算不负白子所托,等到白子的计划实现,赵国定会得到大大的好处!”
见被赵语抢了先,钟无盐狠狠白了田因齐一眼。夫君这个人也有大胸襟大气度,也算是当代的明君了,可就是脸皮还不够厚,白子的书信上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麽?他居然还在犹豫!看看人家赵语?就会很积极地配合。
姬扁点点头,很配合地看了看诸侯:“赵君此言似也有理,诸君以为呢?”
赵语现在摆明了就是秦国的鹰犬,诸侯不知秦国所想自然不会轻易开口反驳,因此都是微微点头,唯有燕侯冷笑一声道:“臣下以为不然。”
“哦?”
白栋此刻正用目梭巡,看到田因齐身后只有钟无盐却没有赢姝,不觉暗暗叹息。天子会盟诸侯,国夫人地位虽高,按例却也不应在席的,可钟无盐却是个例外,此女现在齐国名声极大,所为仁政甚至惊动了颜老夫子,不惜在《大秦时报》上作文赞叹,这才被天子破例召见。自己一心想得是要钟无盐辅助赢姝,只可惜两女相差太多,她这个齐国正夫人终究还是无法掩盖住钟无盐的光芒。
没见到老婆孩子,白栋本来心中就有些不快,忽然听到有人反驳赵语,白栋便见目光转过,见是燕文侯,不觉一笑。
此时若说天下诸国还有要反对秦国的,只怕也就是燕国了。(~^~)